方泽活动完僵硬的那只手臂后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听到柳霏说这次事件和异人有关后他就有些懵圈，于是当时下意识看了江潇潇一眼，但见到江潇潇眼中也满是疑惑后也只能将心里的疑问暂时压下。
结果没想到，柳霏刚走，李恩雅的发话让他又有了不详的预感。
在江潇潇眼含深意的离开房间后，看着双手抱胸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不语的李恩雅，方泽厚着脸皮讪笑着走了过去。
“老大，很高兴你能醒过来，你是不知道会长都对我做了些什么，要是你再晚来一点我恐怕就小命不保了，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一口咬定我是异人不肯放了我，而且她还......”
“方泽。”
“嗯？”
正当方泽装模作样疯狂向李恩雅倒苦水时，李恩雅扭过头看向他淡淡叫了一声名字。
四目相对之下，方泽当即面色一紧，直接闭嘴。
临近中午的烈日异常夺目，透过落地窗照在李恩雅白皙光滑的脸上时散发着淡淡彩色光晕，就连细微的毛孔都清晰可见，但看上去仿佛是她的皮肤在发亮一般。
只是，此时她纤长睫毛下的那对眸子平静如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就这样静静盯着方泽良久 始终没有后续。
面对这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以及眼神，让本就内心忐忑不安的方泽只能强行挤出一点笑容，讪笑着继续试探出声。
“老大...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
“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放心，我已经想通了，如果那晚我真对你做了什么，要杀要剐都随便你，我全认了，反正我决定留下来对你负责，毕竟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方泽除了目光有略微躲闪，身上动作，表情以及语气都异常坚定。
现在没了江潇潇做借口，同时还要留下来继续卧底，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厚颜无耻的出此下策。
因为，那晚大概率就是李恩雅为了赶他走所设下的一个圈套，所以自己怎么胡说都不过分吧？
说完，他局促不安的静静等待着李恩雅的回答。
而李恩雅在听完后，脸上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沉吟片刻，她摇头轻叹一声，嘴唇微张的吐出了三个字。
“别演了...”
话音落下，方泽当即心神一震，不过表面却强颜欢笑回道。
“演什么啊？老大，我说真的啊，我会对你负责的！”
李恩雅见他到了现在依旧还在演戏，于是终于失去了耐心，直勾勾盯着他，蹙眉呵斥了一声。
“够了！！”
房间顿时陷入安静，气氛也随着李恩雅忽然的爆发降到了冰点。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我给过你机会，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此时方泽若是还不知道李恩雅在说什么的话那就真的白混了，不过，这也让他顿时反应过来了李恩雅要让他辞职的原因。
不然为什么好巧不巧事情就发生在清算计划启动的前一天呢？
以李恩雅的身份提前得知消息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
随即他扭头看向了窗外。
审讯室的楼层位于十五楼，俯瞰下去的城市光景在晴空下显得格外充满活力。
熙熙攘攘的车辆，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
这一刻，他仿佛好像明白为什么柳霏喜欢看着窗外了。
因为看久了，便会产生一种高高在上，脚下的一切都归自己来主宰的短暂错觉。
只是，也许是方泽的性子使然，短暂错觉之后他就清晰的明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还是什么都主宰不了，甚至都决定不了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
在加上如今身负两种能力，面对李恩雅拆穿，他就像是个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往哪去的迷路人。
看着面露沉思，神态忽变的方泽，李恩雅没有出声催促。
因为来之前，她的心情也无比复杂。
一开始她是想着要是方泽依旧不愿意走的话就杀了他的，反正自己给过他机会，只是他不珍惜罢了，在这点上，李恩雅问心无悔，同样，自己也不欠他什么。
反倒是方泽......
不过，后面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的想法不得不又发生了改变。
沉默半响。
方泽回过头来下意识看向墙角上的监控摄像头。
“放心，来之前我已经关了。”李恩雅第一时间察觉后淡淡出声。
方泽诧异的看向她，“为什么？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没理由要这么做吧？”
沐浴在阳光下的李恩雅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起双手束拢了一下背后披散着的显眼红色长发，接着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身子微微向后一靠，轻描淡写的解释了起来。
“确实...我不应该救你，就立场而言，你是异端，而我是守护者，但若不是因为你昨天救了潇潇，又拦下了我，那么今天我就不是来救你，而是来杀你。”
方泽闻言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这时深知没有再演下去必要的方泽，一改往日作风，直言不讳的反问了回去。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恩雅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意思？这样说吧，解封第三形态后的我会失控，但意识是清醒的...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那个银发的神秘魔法使就是你，对吧？”
方泽此时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子，他可以肯定，即便如李恩雅所说她当时处于失控状态，可自己变身时李恩雅绝对没有看见。
所以她凭什么断定自己就是那个魔法少女？
“别紧张，其实我本来并不确定，但你现在的表情反而证明了我的猜测并没有错。”
“你...”
得知自己被框了的方泽，一时有些语塞。
“只不过，我不明白，明明你是异人，为什么又能变成魔法使？”
“...我也想知道。”
“不过，你当时的样子还挺好看的，比你现在的样子好看上万倍”
反正既然都已经把话聊开了，李恩雅这时也不再一直板着副脸，回想起昨天银发少女的模样，嘴角不经意间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李恩雅！你到底想干嘛？”闻言，方泽表情顿时变得精彩无比。
羞愤，尴尬都能在其脸上看见。
此刻他恨不得地上赶紧出现一个大洞，然后他哧溜一声钻进去。
“我想干嘛？”李恩雅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引导已经成功了，随即直言道。
“很简单啊，如果你不想那晚的事情以及你身为异人还能变成魔法使的事被人知道的话，以后就乖乖听我的话就好了，明白吗？”
“...我可以不明白吗？”
“你说呢？”李恩雅狭长眸子一眯。
“那你要我去死我就去死？”感觉被彻底拿捏住的方泽开启无能狂怒。
“那倒不至于，简单来说就是，首先，你魔法少女的身份被我征用了，我会帮你向协会申请编外魔法使成员的身份，挂在我组下，以后虚界之门出现，我们组就派你去负责解决，但你表面上还是后勤组成员。”
“其次，要是你们组织有什么针对协会的特别行动，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不然我也一样将你身份曝光，到时候两边都容不下你的后果，你应该知道，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听话就好。”
这下方泽彻底傻了。
打白工的话他还能够接受，但第二个条件岂不是让他成为双面间谍？
要知道卧底这行中一直都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
墙头草，死得早！
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横竖都是死的话，早死跟晚死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等他开始动用能力，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他决定先同意下来。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变成魔法使的...”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如何使用魔力，还有问题吗？”
得到方泽的同意后，李恩雅表情彻底柔和下来。
“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
“...从头到尾都知道。”
“......”
淦！！！
合着自己演了两年半的小丑？
“没问题了吧？没问题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李恩雅说完便站了起来，刚准备走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一样身形顿住，背对着方泽，略带犹豫的说，“...哦对了，听潇潇说你们在一起了？”
“啊？哦，是的。”
方泽先是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她说还要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嗯。”
“那你...喜欢她吗？”
“嗯。”
“...那就好，你好好照顾她，要是让我发现你欺负她，别怪我饶不了你！”
李恩雅确定了这件事情后，随即步伐不再犹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但手刚碰到门把手。
忽然，方泽迟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对吗？”
李恩雅手上扭动门把手的动作随之一顿，然后停格了一秒不到后，拉开房门，临走前扭头冲方泽深深看了一眼。
微微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