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沙尘比小白龙想象中还要大。
比天穹还要巨大的巨人笼罩着博撒克烈的上空，它垂着自己红褐色的头颅，金黄的沙子自他的面颊向下倾落，掉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然后被路过的蒸汽机甲人清理。
莉莉丝刚刚进入这座永恒的城市就遇上了这种特殊时期，本应该人头攒动的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只有扭动的黄沙和喷蒸汽的机甲仍然在街道活动，将静止的城市重新运动起来。
莉莉丝戴上了兜帽，蓝白色的斗篷帮助小白龙躲避了越来越大的风沙，淡淡的圣光包裹住了娇小的女孩，让周围喧嚣的尘土无法弄脏她的发尾。
只可惜这件斗篷也帮不了莉莉丝缓解脚部的酸痛，长期旅行的旅行者本不应该这么脆弱，但是小白龙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休息了，她现在更想要让自己的双腿休息一段时间，这样她可以更舒服一点。
“快要到了。”蒸汽机甲人看出来了莉莉丝的不耐烦，厚重的黄沙遮蔽了他的视野，即使是博撒克烈的本地人也很难判断现在的距离，他只能根据周边的建筑来猜测几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走了三分之二了，马上穿过这条街之后就有地下通道，那里边没有黄沙，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好。”莉莉丝就像是看见了梅子的旅行者，在得知了可以休息的消息后又打起了精神，咬咬牙跟紧了蒸汽机甲人的脚步。
“每次遇到沙尘暴的时候，博撒克烈的一切活动都会终止吗？”小白龙隔着斗篷的面纱，清脆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呼啸地的狂风让小龙不得不加大了声音，即使如此，蒸汽机甲人也直到莉莉丝重复第三遍才听清楚。
“并不会，大部分情况下沙尘暴不会这么大。老年人和孩子躲在室内，成年人甚至可以正常出行工作。只是需要最低限度的防护。而且就算是这种全城85%的居民都要回家或者集中躲避的情况，也仍然有很多人坚守在岗位上。”蒸汽机甲人回应莉莉丝，“比如我，还有那些工人们。”
“工厂都做了防风沙处理吗？”莉莉丝想起了塞拉提过的防风沙机制，“你们这一定盛产玻璃。”
“并不是每一个工厂都做了防风沙处理，我们这里也不盛产玻璃。”蒸汽机甲人否认道，“实际上，只有那些政府组织管理的大工厂才有非常完备的风沙处理，即使是这种程度的风沙也不会影响它们的运行，无非就是主炉的负荷会大一些。但是那些私人老板自己开的工厂，我们就不敢保证了。天知道他们用的防风沙系统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又或者他们到底有没有用。”
机甲耸耸肩——蒸汽机甲的肩膀并没有那么灵活，只是它肩膀上的那两根传动轴动了两下，喷出了一股蒸汽，莉莉丝认为这是“耸肩”的动作——他接着说，“至于玻璃，拜托，用这种纯度的沙子烧出来的玻璃没有任何工业价值，它们最多被送到乌萨斯，那群冰灵佬们总是很青睐这些破玻璃。”
“她们要这么多玻璃干什么？”莉莉丝好奇地问，小白龙的耳朵上还挂着尼格霍德送的一对冰晶呢，这让小白龙对乌萨斯有天然的好感。
“用玻璃来承载自己的法术。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做到的，你要知道，整个恶魔领会用魔法的家伙加一块都不够两只手数的，我们对魔法一窍不通。”蒸汽机甲人有些无奈地说，“不过我见过她们用我们送进去的劣质玻璃开山。我的天，那种一小车的玻璃，大概是现在沙尘暴里博撒克烈每分钟生产的玻璃废料的20分之一，冰晶佬们把它们扔在一座半个博撒克烈那么大的山上，然后‘嘣’的一声，那座山就变成了乌萨斯又一场平平无奇的雪花。”
“我真该庆幸撒旦大人一开始就和乌萨斯结盟了，不然要我和那些冰晶佬干一架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小白龙从蒸汽机甲人的话中听出来了一些惊恐，大概是真的被吓惨了。
“也就是说，在博撒克烈遭到沙尘暴袭击的时候。城市中央的主炉会把沙子全都吸进去，那些成分鱼龙混杂的沙子经过主炉的高温加热变成质量劣质到恶魔领完全没法用的玻璃，于是你们就把这些玻璃一车一车地拉到乌萨斯去，让冰灵把它们全都做成威力巨大的魔法炸弹？”小白龙简单复述了一遍整个流程，她说，“我总担心有一天冰灵会把这些炸弹碰到博撒克烈城之上。”
“呃，或许？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当然，这也轮不到我去思考，我只需要听从撒旦大人的指示就行了，撒旦大人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蒸汽机甲人一副目光呆滞阿巴阿巴地回答，“除了撒旦大人，那些坐在书桌后面专门搞研究的和那些负责外交的家伙可能了解的更清楚一些，等沙尘暴过去了你可以去问问他们。”
“我可以接触到他们吗？感觉上他们地位都很高的样子。”莉莉丝问。
“当然，博撒克烈欢迎一切友好的外来者。”蒸汽机甲人自信，骄傲。无比自豪地对莉莉丝说，“这是一座由黄金构成的城市，在那黄铜色的街道上，遍地都是足以让整座大陆都富有的黄金。你只需要俯身捡拾一块，就能体会到永恒之城的繁荣与伟大。没有人会苛责你的不劳而获，因为大家都拥有着庞大的，数不清的黄金。”
“你只需要证明自己是友善的，外乡人。”蒸汽机甲人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门，然后领着莉莉丝和尼格霍德走了进去。“这条走廊的尽头，走到那里，汇报你所经历的一切。接下来，等到风沙褪去，你就可以好好地享受这座城市的风光了。”
“我应该做些什么？”莉莉丝在向前走前，扭过头看向他。
“等待，聆听，然后回答。”留给莉莉丝的只有一句谜语，那机甲人挥了挥手，他扭头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