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阴影之下
哐哐当当响个不停的电梯每次停下都会有一批恶魔走出去，然后有更多的恶魔涌进来。莉莉丝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那种一边放水一边进水的泳池，身前的水流转变化，但是总量却越来越多，压的小白龙都快不能呼吸了。
本来打算每层都下去看一看情况的莉莉丝被挤到了最里面，尼格霍德抓的她手都要骨折了这才让两人没有因为拥挤的人潮而分开。那么下电梯观察周围情况的计划当然也泡汤了，说实话小白龙没有被挤扁已经很好了，她也不在乎这么多了。
“呼，活，活过来了。”
当电梯晃晃悠悠地来到最下层，里面最后的一批恶魔也鱼贯而出，只剩下了莉莉丝一只被挤扁的小龙，颤颤巍巍地在尼格霍德的搀扶下从夹缝中走了出来。
逃离了人山人海的莉莉丝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博撒克烈最底层充满煤粉和燃烧过后的烟尘的劣质空气，比起刚才充满了汗臭味的人潮都已经算得上是天堂了。小白龙即使是在莫里斯的下水道都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敏锐的嗅觉。
莉莉丝捂着胸口，强行将快涌出来的呕吐物咽了回去。尼格霍德在一边关切地拍她的背，气味褪去之后，莉莉丝很快就恢复过来，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重新挺直了腰。
“好了，让我们继续前进吧。”莉莉丝晃晃脑袋，将所有的不适都扔在了脑后。
永恒之城最底层的街道仍然带有博撒克烈特有的建筑风格，但是很显然，封闭的黄铜街道上并没有充足的人手清理卫生，这条街道上蒙上了一层漆黑的煤粉，若不是这周围空气的味道不对，它们那破旧的样子还让莉莉丝以为自己回到了莫里斯。
不过小白龙很快就不会搞混了，因为博撒克烈的地下并没有比最上层的街道少多少人。莉莉丝走在街上，虽然不想上面的部分一样几乎是人山人海，仍然有非常多的恶魔行走在三人身侧。这些恶魔的衣着比较破旧，大部分都脏兮兮的，身上留下了很多长时间在这里生活后洗不掉的灰黑。他们行走在街道上，时不时会和周围的同伴攀谈。声音很大，并不似谈话，反而有点吵架的意思。但他们总是能这么维持下去。在莉莉丝看来是挺神奇的。
因为街上到处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恶魔男人和更五大三粗的中年恶魔女人互相扯着嗓子骂街的嘈杂声，莉莉丝干脆放弃了和尼格霍德说话，小白龙摸出来自己在兰姆特的那位「母亲」手中得到的信物，晃着小脑袋试图从周围雾蒙蒙的环境中查找到一些相似的东西。
然而莉莉丝居然真的找到了点什么，她在一条小小的胡同里面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手中的信物一模一样的花纹。兴奋的小白龙扯了扯尼格霍德的袖子。
“看，尼格霍德！那个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小白龙兴高采烈地隔着一层灰蒙蒙的烟雾指向了面前的胡同深处。她身边的尼格霍德眯着眼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楚了在小白龙指着的地方确实有什么东西，黑龙和莉莉丝手中的信物反复对比了几次，旁边的利特也伸着脑袋凑了过来，大大的红眼睛闪烁着愚蠢的清澈。
“长得确实差不多，先过去问问吧。”尼格霍德将信物塞回莉莉丝手里，黑龙走在了两人前面，一手一个牵着差不多高的两个小朋友，生怕她们两个被街道上的恶魔给拐走了。
莉莉丝略有不满，但她默默忍受下来，跟在黑龙的屁股后面走向了胡同的深处。
最后，三人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
“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不太对劲。”小白龙黑着脸对尼格霍德说，现在的三人在胡同的最深处，一块刻着莉莉丝手中信物一模一样花纹的木板从旁边的门上伸出来，上面还缠上了几根会发光的灯泡。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个颜色还是年久失修了，这几串煤油灯居然是粉红色的，导致这扇门看上去跟某些不可描述的场所差不多。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们的设计师一开始是怎么想出来这么抽象的设计的。”莉莉丝一脸无语地说，不过即使心中充满了对这里外观上的不满，小白龙还是乖乖来到了房间之前，伸手敲了敲房门。
“请进。”门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莉莉丝本来以为对方会索要信物或者暗号什么的，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让自己进去了。不过能节省一些功夫当然比较好，她连忙推开了门，领着尼格霍德和利特走进房门。
“碰。”随着小碎片一蹦一跳地穿过门框，原本敞开的门扉突然沉重地关闭，发出一声巨响。
利特被吓了一跳，莉莉丝倒是不为所动。房间的灯光是亮黄色的，和外表灰暗的环境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莉莉丝只是走进来就感受到了暖乎乎的感觉，特别舒服。
这件房子似乎是个酒吧，生意还不错，坐了不少客人，但是莉莉丝之所以加上一个似乎，是因为它和小白龙认识中的酒吧有很大的区别，最显著的就是虽然顾客很多，但没有什么人吵闹。即使偶尔有几个聊天的人基本也是用很小的声音耳语，仿佛这里是大学的图书馆一样。
“你好。”莉莉丝越过几名客人，小白龙走到吧台前，莉莉丝的身高略微有些矮小，她废了点功夫，用力地垫着脚尖才挣扎着坐上凳子。现在吧台背后刷杯子的服务员走到她的面前，打了声招呼，“想要点什么？”
“你们这里卖给未成年酒？”莉莉丝指指自己的脸，虽然小白龙不太愿意承认，但她这幅外表完全就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么卖酒真的不会被抓起来吗？
“这里是博撒克烈的最底层，就算你是刚出生的孩子我们都会卖给你的。”酒保扯出微笑，露出了他没刷干净的大黄牙，“好了，点一杯吧，我亲爱的客人。”
“然后。”他放下了手中擦干净的杯子，“让我们谈谈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