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空气挤压在了这小小的办公室里,这是从希露菲当上高级军官之后,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紧张的氛围。
“所以,意思是,跟丢了?”
面前的人是她所属部队的总司令,也可以说是她的“父亲”。
“嗯……”
希露菲低下头,勉强挤出这么一个音节,她抬起头,只能看到司令那严肃又凶狠的目光,那是失望的目光。
“你先下去吧。”
他沉默了半晌,对希露菲说到,然后背过身去,打开了电脑,不知道又在忙些什么。
希露菲才得以从那沉重的气氛中解脱。
她走出了办公室,向自己家走去。
一路上不时的有人找她打招呼,她回应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记得8岁以前的事,她只记得自己的妹妹还有家人,都在一场和新人类有关的变动中死亡了。
她从那之后就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在那个时候她被司令收养,在政府的培养下,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在她的记忆中,司令很少对她笑,只有她没做到什么事之后,对她的批评。
但是司令并不是一个绝对严厉的人,希露菲还记得,在自己16岁那年,她终于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单人解决了一起案件之后,司令送了她一把崭新的刀。
也是从那之后,司令再也没有对她失望过。
“该死。”
她小声的咒骂了一句,打开了自己家的门。
刚才她的思绪太投入了,根本没注意到外边在下小雨,回到家,那种潮湿的难受感和泥味瞬间让她决定。
“先别想那么多了,洗个澡吧。”然后伸了个懒腰,就打算把外套脱下来。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
是政府的情报人员联系的她,一般这样,就是有突发事件了。
“有个突然出现的信号,大概是有新人类觉醒了,坐标发给长官你了。”
“嗯。”
希露菲打开了坐标,居然离自己就只有两条街。
她又穿上了外套,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幽娴从银河的事务所出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而且是18岁成人生日,她们一家人都是为了好好的庆祝一下,所以都在挤时间。
她的父亲申请了提前下班,她在自己父亲的上班时间去帮父亲联系他想联系的人,也就是银河,这样就有时间一起庆祝了。
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打着小洋伞,向自己家走去。
幽娴的家境还算不错,她的父亲是一线企业“LIFE”杂志社的照片处理部门的员工,这个部门相当于铁饭碗,因为那个和杂志社深度合作的摄影师,只和几个人熟悉,只有几个人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她的母亲的具体工作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和那块天幕有关。
父母的收入给她们家带来了不菲的收入,日子过得很富足,也很安稳。
父母的感情也很好,印象中,他们小打小闹和拌嘴不少,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吵架过,幽娴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很幸福。
走到半路上,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她的妹妹的给她发的信息。
“姐姐,你到哪里了,快一点哦,都在等你了。”
“马上就到。”
她的心情很好,一边走一边哼起了小曲,那是她的父亲在她小时候教过她的一首日文歌,《昂首向前走》。
“上を向いて歩こう~ 涙がこぼれないように~”
自己的家也慢慢在视野中出现,那是位于郊区的一栋独栋小别墅。
幽娴住的这片街区是整个南城最老的街区之一了,现在南城的人口膨胀很严重,所以为了节省空间,增加居住地,很多新的街区都盖起了高楼。
只有几个比较老的街区因为地权问题,一直没有翻新,所以才保留了这种老式的独栋建筑。
街区里很多房子也都变成了危房,也就只有流浪汉会在这边聚集了。
幽娴她们家的情况更特殊一点,这房子是她的外公留下来的,老人家在离世之前,一直对房子有维护,所以看起来除了复古的建筑风格,墙壁还是很干净的。
但是一直和流浪汉做领居也并不是什么很好的居住环境,更别说幽娴很不擅长和流浪汉打交道,虽然他们生性洒脱,但是你永远猜不透下一秒他们嘴里会蹦出什么荤段子。
幽娴她们家早晚也会搬出这里的。
幽娴一边看着在周围的危房里聚集的流浪汉,一边往前走,即使幽娴在教育资源最好的学校上学,同学都是一些上流人士。
但是这些流浪汉也无事不在告诉她,他们也是社会的一份子,他们没准曾经意气风发,现在也不得不流落街头。
她出神的看着这些人,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丝毫没注意前头有个人,直接撞了上去。
“啊!对不起。”她道歉到。
被她撞的那个人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袭长袍,头上戴着荆棘王冠,留着长长的头发和胡子,俨然一幅耶稣的模样。
“没事,我才是不应该碍到你路。”
然后耶稣向后走了两步。
“您请。”
幽娴还要回家过生日,所以只是礼貌的说了一句。
“谢谢。”
然后从他让出来的路中间走了过去,他刚才大概是在吟诵什么吧,他让出来的路前,聚集了一群拿着酒瓶,席地而坐的流浪汉。
有的人还从身上脏兮兮的衣服里,翻出来了硬币,扔到了“耶稣”面前,起哄的喊了一句,“好!”
于是一群也跟着,起哄了起来。
幽娴继续打着伞往家走,她很不解,如果那个人是在卖艺,那为什么要找流浪汉。不过这群流浪汉的想法本身就不能用常理去思考就是了。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带男同学来她家玩,然后有流浪汉来搭话,一开始只是问他们两个是不是男女朋友。
那个男同学只是笑了笑,因为其实他是偷偷跟踪幽娴过来的,看到快到幽娴家了才冒出来,幽娴不管怎么表示反感,他就是不肯走开。
这么一想,她的那些同学好像也没几个正常。
在得到了自己否认的回答后,那个流浪汉就自顾自的和那个男同学聊起了怎么“做”。
想到这,幽娴又回头去看了那个耶稣一眼。
落日刚好挂在了他的身后,看不清脸。
SUNSET JE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