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组长，材料这一块有一些细节我都弄不清楚，我想问问怎么去做？”燕画眉的办公室里，一名组员试探地问。
也难怪他如此小心翼翼，大家都知道，燕组长这几天因为某人的离去心情很糟糕，特别糟糕。
“我现在很忙，这种事情当然是去问左……”燕画眉还在敲击着键盘，话说到一半突然哑然。
沉默片刻，在组员略有些尴尬的笑容里，燕画眉说道：“你把文件拿过来我看看。”
在说清楚问题之后，在那名组员离开并把门带上之时，燕画眉疲惫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在微微闭目养神之后，她转头看向左侧，透过那里的窗户，看着那个熟悉的位置。
往日里那个工位桌面会堆满各种各样的文件，杂乱无章，每当自己向那工位的主人讨要某份文件，他就会手忙脚乱地翻找，把本就杂乱的桌面搞得更糟糕，然后被自己臭骂，骂他为什么不能收拾一下，然后他就会无奈的笑。
说实话燕画眉必须承认有时她是故意找他要文件，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可能就是想看他的笑容，那觉得有点烦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仿佛场景又浮现在眼前，燕画眉嘴角微微翘起，但笑容出现还不过几秒，燕画眉轻轻叹息，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叹息，她再度看向那工位。
那里已经换了主人，桌面收拾地干干净净，甚至还素雅地摆上了一朵绿萝，她向来是爱干净的，可此刻觉得这整齐的样子连同那绿萝和那工位的新主人都是如此惹人生厌。
她打开手机，打开微信，置顶处自己发的那条“有空吗，想和你聊聊”已经安静躺了两天，像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她甚至不能确认是已读不回还是根本没看见这条消息。
很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办公室的气氛也是一团糟，大家都像是在看自己的脸色，她讨厌这样子，很想调整自己的状态，但怎么说呢，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空荡荡的，像是在下着低落情绪的雨，而回忆的风呼呼地刮，在那里嘲笑，嘲笑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又来了。脑袋稍微一放空就会被各种情绪淹没，所以这几日明明项目已经完成是修整的时间她还是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之中。
可稍微一放松，那种沉重的悲伤就如浪潮袭来，无可阻挡，无孔不入。
组员们背地里的议论她听见了，说她是失恋了，她不由自嘲地笑，明明两个人都没在一起过。
她觉得这办公室乃至于这一层楼都待不下去了，仿佛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她在手机考勤上请好假，拿着包就走，逃避开组员们那隐晦的眼神。
坐电梯的时候，看着楼梯外的景色一层层坠落，每一层都有和他的记忆，八楼的咖啡厅靠窗口最角落的位置，她曾经和他激烈地商讨某个方案的细节；六楼的甜品店有她最喜欢的甜点，她总是喊他跑腿；三楼的那家服装店他去买了第一件西装还是她给的意见……
仿佛有什么在追赶，她逃也似地来到车库，钻进车里，喘息着，可看见车里的小狗挂饰，那伪装再度崩溃。
她摘下那挂饰，看着小狗背后的来往平安的四个字，想起左逸送她这个挂饰时说的话。
“开车当然要注意安全了，这个小狗就代表着我，保护你的安全。”
当时听这话觉得他有些矫情，现在忽然有些感动，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的想法？
燕画眉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走，恍恍惚惚就来到了某个路口，她发现这个路口有些眼熟，然后才发现是左逸家附近。
怎么发昏到这种程度？她是想回自己家的，明明是两个方向，自己居然会走错。
她想掉头，忽然又有些犹豫。
她在车里面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忽然失去拨打的勇气。
过了一会儿，燕画眉咬咬牙，拨通了号码。
“嘟嘟嘟……”燕画眉从没有想过原来等待别人接电话时的忙音会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是折磨。
他会接吗？不接怎么办？接了该说些什么？
她的心狂跳着，拿着手机的掌心沁出汗水。
手机一震，燕画眉的身子也跟着一震，她慌忙地开口：“左逸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手机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喂，你好……”
葛茜茜？燕画眉的直觉告诉自己，是那个左逸的所谓的朋友。
“你……好，左逸在吗？”
“左逸？在啊，你听听。”手机的背景音里传来男人喘息的声音，然后那喘息渐渐放大。
“要不要猜猜……我们在干嘛……”女人一边喘息一边用满含深意的语调说着。
“你们！”燕画眉只觉得一颗紧绷的心直直坠在地上，碎了一地。
“不知廉耻！”
“真奇怪，你是左逸的谁？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同事？左逸都离职了，我们做什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女人的话语夹带着如哭如泣的腔调，配上那若有似无的喘息，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你！”燕画眉被气得浑身发抖，又不知该如何应答。
“再见了，别来纠缠了，我要警告你，左逸是我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女子发出宛如胜利的笑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听着挂断的忙音，燕画眉放下手机，一边摇头，一边呢喃着：“不对……他不是你的……就算他和你在一起……也不是你的……不是你的……”
电话另一头，在那间左逸和葛茜茜去过的18号按摩房里，在按摩床上，左逸和葛茜茜分别被一男一女两位按摩师傅舒展着身体。
“谁……打的电话？”左逸的背脊被一个健壮的男人掰着，不由地发出沉重地喘息。他的手机被葛茜茜拿走了。
“骚扰电话。”葛茜茜收敛了神色，笑着说，一旁穿着旗袍的女人正在用力地捏着她光滑细嫩的腿。
“哦……”左逸的回答在师傅的动作里变了形，似乎对葛茜茜的话也没有怀疑。
葛茜茜微微一笑，看着手机里的备注“画眉”二字，目光变得森冷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