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女巫上了楼，大力地开门又关门。
就在几分钟以后，海伦涅听到了楼上传来那老女人的鼾声。
她也随之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自己先前的探索痕迹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又或者是对方那不稳定的精神状态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些细节上的变化。
而又等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以后，海伦涅才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那个被扔到自己草席旁边的奴隶少女。
在一开始，对方还不断地用那张被塞住的嘴发出模糊的呼喊声。
但现在，或许是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无用功之后，连这种求救的行动都已经为保存体力而停止了。
海伦涅点上一支蜡烛，接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着被绑住的奴隶。
皮肤很白嫩——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不是那种转手了多次的奴隶。
不知为何，就算海伦涅自苏醒以来，就再没见过眼前少女与龙女巫以外的第三个人，但当她看见少女的肤色以后，常识依然冒了出来。
如果是那种自幼便开始培养的奴隶，那么皮肤绝对不可能如此光滑细嫩。
海伦涅将手放到了那块堵住少女嘴巴的破布上。
而看到她如此举动，对方那绝望的神情再度变得激动起来，眼中透露出的是满满的求生欲。
这也不像是一个习惯了惩罚的奴隶能表现出来的。
“你不许喊。”
但海伦涅只是用手捏住了破布的一角，却没有发力，只是冷漠地对少女指示着：
“因为不会有人来帮你，我也可以想出托辞，不会受罚，而且.....”
海伦涅不顾少女再度变得惊恐起来的眼神，另一只手将匕首夹在了她的脖子上。
“如果你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就眨眼，眨两下。”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棕发少女飞快地眨了两下眼。
而海伦涅则以同样快的速度把破布拿了出来。
棕发少女大口呼吸着，但很快她的动作就僵了下来。
因为那把匕首，并没有移开。
“我接下来要问你几个问题。”
海伦涅低声说着，将匕首的刃面压得更深，在少女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印子：“我问，你答，明白吗？”
棕发少女张了张嘴：“.....明白。”
海伦涅听出了口音，虽然对方用的是相同的语言，但那种腔调与发音还是和龙女巫与她自己有非常大的差别。
“第一个问题，”银发少女边说，边思考着后面该问些什么。
“你是在哪被买的？”
“图鲁姆克，”少女不暇思索地说道：“我在图鲁姆克的奴隶市场被那个疯婆子买了下来，那边的奴隶主简直是————”
“停。”
海伦涅对后面的奴隶主的描述一点也不感兴趣，于是摆弄了一下匕首的角度作为停止的信号。
图鲁姆克。
她在舌齿间轻轻地重复这个发音，这个名字她在地图上见过。
联邦的首都之首都，图鲁姆克。
也就是说，自己是在联邦地界。
“第二个问题：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又怎么会被卖到这里？”
棕发少女的神情一下子暗淡下去：“.....战争的俘虏，我是莉迪亚，布彻斯特公爵的二女儿，原本————”
“停下！我问你，是和谁的战争？”
公爵，贵族，这人是个贵族，难怪。
那些破碎的常识再度组合在一起，给了海伦涅关于对方身份与白嫩皮肤的解释。
自称是莉迪亚的贵族小姐抖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联邦和....和拉夫科尔王国的战争。原本国王的军队都已经打到联邦的.....可，图鲁姆克的那头狮子.....他又打了回去！”
海伦涅接上了她的后半句话：“于是你就被俘虏，然后卖到了这里。”
莉迪亚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海伦涅又问了许多细节层面的问题，诸如她们离开时太阳在哪个方向，有没有经过什么聚落之类，希望以此能够明白自己之后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去图鲁姆克。
但莉迪亚明显是因为恐惧与颠簸，导致大部分的问题都没办法答上来。
问到最后，海伦涅已经将那本地图册上，有关联邦的那一页撕了下来，用角落里翻到的一点点墨水，以图鲁姆克为中心延伸着线条。
但最终，她也依然没有办法推出，龙女巫与自己到底是在这片名为联邦的林地当中的那一片区域。
“该死的.....”
焦躁感萦绕在海伦涅的心头。
难道她哪怕把那个巫婆杀了，都只能困在一片野地里头等死吗？
“给我想起来，”海伦涅粗暴地把匕首重新架到莉迪亚脖子上：“你就没有什么更加深刻的回忆了吗？才过了不到半天而已！”
而一直被问来问去的莉迪亚现在也俨然是一副猪脑过载的弱智模样。
“印象深刻的.....”被俘虏的贵族少女又一次掉了眼泪，但这一次她确实想起来了什么。
“我记得...我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女巫和她的板车明明是走向一片荒野......”
“但是那个女巫似乎喊了什么，然后一眨眼，这座房子似乎就出现了。”
魔法。
听到这种离奇的描述，海伦涅并没将其视作是胡言乱语。
如果真的是如对方所说，那这就意味着龙女巫的房子还有着某种出入的限制。
想到这里，海伦涅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她当初在割下烙印之后就立刻逃跑，那么恐怕就只是在圈定的一片区域里走鬼打墙路线而已！
但同样的，这也坚定了她的决心。
这下子不得不让龙女巫早点去死了。
“而且，还有！”
莉迪亚略有些不安地看着海伦涅：“那个女巫在奴隶贩子那里还说过什么仪式，什么研究素材之类的.....我不会有事吧？我是不是只是和你一样做那个老巫婆的佣人，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是这样的吧？”
话说到最后，她那故作稳定的语气再也绷不住，哭腔扭曲着声线，让本来就有口音的词句更加难以辨别。
仪式.....研究素材？
海伦涅突然想到了那封信里的诡异量词。
“研究材料将于明日送达，数量三位。”
原来如此。
当海伦涅再度看向被绑成一团的莉迪亚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与看死人无异了。
“....你说话呀？你————唔！？”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海伦涅猛地就是给了莉迪亚腹部一拳！
而就在对方条件反射地大口呼吸的时候，银发少女抓起地上的破布，再度塞进了莉迪亚口中！
“唔，唔.....唔！”
“反正你都要死了.....”
海伦涅看着再度发出模糊呼喊的少女，嘴中喃喃自语着，而身体早已爬到了席子旁边，从底下拿出了那瓶偷来的昏睡红茶魔药。
“先给我试一下效果吧。”
小心翼翼地远离后再打开塞子，放到正在吸气的少女鼻下————
“咚”。
只是一瞬间，对方便昏死过去。
脑袋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