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那个手势的时候，海伦涅还有点不确定。
因为队伍里有数个人，同样注意到了卢修斯面对的方向。
但很快，提夫林雇佣兵便伸出手指，指向了海伦涅一个，然后朝着她点了点头。
海伦涅顿了一下，却还是从队伍的末尾走了出来，径直往卢修斯那边走去。
只是十几步路的距离，海伦涅依然听到了许多排队的雇佣兵传来的窃窃私语。
内容基本上全都是因为觉得名额只剩下一个，开始自顾自地不安，对她本人则毫无半点兴趣。
似乎在这些雇佣兵眼中，这种选定情节已经是日常一般。
而在这相隔时间并不长的重逢之后，卢修斯的招呼只是句轻飘飘的：
“我说过，这边的人对奴隶很敏感的。”
就好像他完全猜到了，先前在海伦涅身上发生的一切一般。
海伦涅想要反驳他，但又立马发现这一切确实都如对方所说过的那样。
她略有些怀疑地看向卢修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了？”
卢修斯先是迈开脚步，示意海伦涅跟着自己往屋内走，一边会问道：“这个‘早就’是指什么时候？”
海伦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在城门口的时候？”
提夫林沉默了几秒以后才说道：“假话是，我确实一开始就料到了现在这种情况。”
“....那真话呢？”
“我其实不觉得你会过来。”
要不是那四枚花不出去的银币，海伦涅在这之前也不觉得她会过来。
卢修斯带着她从侧门进去，又穿过了看上去从没被用过的厨房，这才绕到了面试所在的大厅。
“我们头儿在那里面试，”卢修斯在开门前对海伦涅说道：“对他没什么要注意的，别说谎就行。”
【铛！】
就在提夫林打开门的同时，兵器相撞的清脆响声也传到了海伦涅的耳朵里。
一楼的大厅宽敞，空旷，甚至在其中挥舞长矛一类的兵器都不会太受阻碍。
在卢修斯领着海伦涅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形修长瘦削的金发青年刚好把对面的人手中武器打落。
半透明的剑刃在这之后，指在了那个前来面试的雇佣兵的咽喉处。
“你用药了吧？”那青年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别误会，我鄙视的不是药物，而是你这种用药也支棱不起来的废物，滚吧。”
那两眼布满血丝的雇佣兵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他在这时却看见了一旁地板上，属于上个人的断臂。
最终，他还是悻悻地捡起地上的手斧，原路退了出去。
“一群当炮灰都不够格的臭鱼烂虾....”
站在大厅中央的青年自言自语着摇摇头，随后转向了卢修斯那边。
刚一看清楚对方的脸，海伦涅就立刻明白，他便是疤脸。
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疤，最丑陋狰狞的那一道斜着爬过整张脸，恐怕整个图鲁姆克都没有人能比他更适合这个称呼。
疤脸只看了卢修斯一眼，然后便把注意力转到了一旁的海伦涅身上去。
他抬起手臂，那并没有和手掌接触的半透明长剑也指向了海伦涅的方向：
“这又是哪位？她应该走正门进来。”
海伦涅刚要开口自我介绍，一旁的卢修斯便抢先解释道：“我和你昨天说过的那个不错的人选，和我一样的契术士。”
“契术士？”海伦涅听到疤脸“啧”了一声：“个卓尔养的，四个人里头有三个施法者，你是怎么想的？”
“.....等一下。”
海伦涅终于忍无可忍了。
这场对话明明是和她紧密相关，但是她又插不上话。
至少她这次不想让自己去留与否，决定在眼前这个疤脸人的自说自话上。
“我不会用法术，而且更擅长近身战斗。”
海伦涅解下了系在背包上的砍刀，将其从鞘里拔出，随后才对上疤脸那翠绿色的双眼。
“不会用法术的契术士，很好。”疤脸不耐烦地怂了下肩，一点儿都不掩饰话语里的讥讽：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皮甲在哪？你现在这身只能让我联想到逃跑的奴隶，还是说你真的是？”
海伦涅最先却是对“逃跑的奴隶”这个评价做出了回应：“这对你来说会有影响吗？”
“我听说疤脸团唯一的标准就是能力足够，而且或许那种护甲还会影响我行动也说不定。”
疤脸翻了个白眼：“行啊，无所谓了，反正我这一下午都在和一帮臭鱼烂虾浪费时间，多一个就多一个吧。”
他挥动半透明的魔法长剑，点了点身前的地板：“放下包，拿起武器站在这里，在这之前你那所谓的‘能力足够’谁说了都不算。”
海伦涅没有犹豫地将背包扔到一旁，砍刀出鞘，走到了疤脸所指的地方。
“——！”
紧接着，她猛地侧过身体！
疤脸毫无征兆地提剑向前突刺，剑锋刺过刚刚海伦涅所在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响声！
测试已经开始了！
意识到这点的海伦涅趁着对方架势尚未收回，快速后退几步，调整砍刀劈砍的最佳距离。
但疤脸在那次突刺以后却并没有收回剑刃，反而猛地转身，一记高抬踢击直往海伦涅太阳穴方位打去！
海伦涅只好改变架势，仓促将砍刀架在头前格挡，身体再度因冲击力不由得向后退去，而疤脸却趁着这时候顺着先前的踢击完成了一圈转体，魔法长剑再度朝海伦涅挥来！
连贯。
【铛！】
这一次，海伦涅的砍刀与疤脸的长剑互相碰撞数次，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自从疤脸的突刺开始，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上一次攻击的延伸，从而形成了连贯无比的进攻节奏！
自己要想不被压制，就必须.....
海伦涅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二人刀剑快速接锋已有十几次，但海伦涅却明显意识到自己处在下风。
若再继续下去，武器被打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疤脸却在此时再度出脚，想要踢中海伦涅的手腕。
这一脚没有成功，却也让海伦涅不得不向后退去，但反而让疤脸先前积攒的对局优势被打断了。
他在回避长时间的交锋？
这个情况没有被海伦涅忽视掉。
抱着试验的心态，在短暂的对峙过后，下一次的攻击则是由她主动发起！
而在这一次的交锋之中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手腕活动地非常不自然！
顾虑，还是残疾，又或者是其他的限制？
这些对原因的思索全被海伦涅抛在脑后，瞄准住那在天衣无缝的格挡反击中唯一存在的破绽，银发少女挥动砍刀往那处漏洞砍去！
“——挺好的。”
“.....欸？”
就在那个时候，疤脸的步伐突然变了。
不仅仅是步伐，还有身体的姿态，都在短短的瞬间被改变。
那处显露出来的漏洞被飞快地补上，海伦涅的奇袭被勉强格挡住，而下一次反击则是让半透明的剑刃搭在了她手臂动脉血管所在的地方。
自己....被防住了？
还没等海伦涅理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疤脸嘴中说出的话便更加让她困惑。
“我也许是错了，也许。”
表情依然阴郁的青年收回剑刃，对海伦涅说道：“如果你能保证，之后每次战斗表现得不必刚刚差，那我觉得我应该就是错了。”
“刚刚挺好的，就这样吧。你被录用了，短命种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