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
海伦涅走在街上，摆弄着手心里的弯月吊坠，心情和先前被放行进中城区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就完事了？”
她把吊坠攥在手心，连链子都团在一起，转头看向略微走在她前面一点的卢修斯。
疤脸依然在面试剩下的人选，而卢修斯则负责带她去记录处补办上身份证明和入城许可。
虽然一直在念叨着什么“果然是逃跑奴隶”之类的抱怨，但疤脸却依然把那个象征着团队成员的弯月吊坠扔给了她。
甚至不是用自己的手，而是法术制作出的幽灵手臂。
“我们基本上就只有两个人。”
卢修斯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在两年前我们正式成为‘疤脸团’以后，无论是人力还是时间都一直紧缺，做不到太复杂的审批。”
海伦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紧接着锁骨那里便再度传来痛觉。
“啧.....！”
虽然这种印记带来的痛感都已经被海伦涅所习惯，但出现得如此猝不及防，还是让她脚步顿了一下。
法罕又在借着契约试图偷窥她的周遭。
海伦涅现在是拿这个半魔鬼一点办法都没有。
突然，她看见了身前同样顿足停留的卢修斯。
一个想法突然涌现在她的心头。
“.....说起来，卢修斯。”
海伦涅向着提夫林摇摇头，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一边又问道：
“你就算给我开后门，也想要把我引荐给疤脸，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疤脸初见时的那种态度，足以说明卢修斯跟他提起过这事，但隐瞒了很多。
“那种互帮互助的理由，也糊弄不过去了吗？”
卢修斯调侃着，却还是给出了解释：“契约关系分很多种。有些人就是他们宗主的一条狗，还有些人是和宗主达成了平等的合作关系，再有的......”
海伦涅接过话：“被胁迫，或是诱骗的。”
“没错。”卢修斯看向海伦涅：“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身上那股深渊气息弱得让我以为那是个错觉，这证明你不常使用契约的力量。”
“再加上你衣衫褴褛，连贿赂的五个银币都交不出来，更不可能是那种独自进行召唤，并与魔鬼成功合作的那一种。”
直到此时，卢修斯那琥珀色的双眼之中才显露出一种审视的神色。
“所以我才想知道，那个魔鬼到底想从你身上获取些什么——算是一种好奇吧。”
海伦涅觉得那烙印处散发出来的灼热雨疼痛比刚刚更加剧烈，就好像这反映出了另一方的情绪一般。
“他甚至不是魔鬼，”银发少女略有些不满地纠正道，“他只是个————”
但卢修斯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继续往下说。
“这个话题对你和我都太私密了。”
提夫林契术士冷静地说道：“再聊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承担不必要的风险，更何况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把我的契约细节跟你说太多——藏在心里就可以了。”
海伦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随后又跟紧了几步。
契约烙印那里传来的痛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法罕刚刚也是因为这件事的保密性，因此才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吗？
“其实你愿意过来，我个人是很高兴的。”
卢修斯的语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头儿他自己有给这座城里任何一个人摆臭脸的能力，但很多事情都不是解决了个体就能完事的。”
“我们团里说是四个人，但实际上一直活到现在的就我和他两个，哪怕只是把二变成三，都也算是多一个筹码——总不至于像一个月前那样被动。”
“另外，海伦涅，你是在寻找解除契约的办法吧？”
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将海伦涅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在这之前，她其实完全没听懂卢修斯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对，”海伦涅甚至都没顾锁骨上的烙印再度疼痛起来：“我就是在找那个。”
卢修斯点点头：“我的契约让我不能对这方面多说，不过头儿的图书室里头有几本相关资料，我之后列出来给你。”
还没等海伦涅作出回应，他们就已经到了登记所的门口。
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里，登记所并没有什么人。
“你带着吊坠进去就行。”
海伦涅松开手，看向掌心被焐热的弯月吊坠，然后走进了昏暗的登记所内。
屋内有一张椅子，一个矮个子女人正对着那个座位，之间只隔着一个铁窗口。
还没等海伦涅说话，矮个女人便看见了被她捏着的吊坠：“疤脸的新人？”
海伦涅这次很干脆地回道：“对。”
登记员指向那张椅子：“坐那儿吧。”
随后，她便拿出纸笔，开始照着表单上询问起来：“姓名？”
“海伦涅。”
“性别？”
“女。”
“年龄？”
“.......”
海伦涅沉默了片刻。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多少岁。
——十九。
就在这时，一个数字突兀地闪过回忆之中。
“...十九岁。”
“然后，所属是疤脸团.....”登记员边自言自语，边将表单的最后一项填报完成。
紧接着，在那张羊皮纸上，猛地散发出黑红色的光芒！
无数的字符在空中凝结，以羊皮纸为根源，攀附爬行到海伦涅的皮肤上，让她再度涌现出本能的厌恶。
这种情况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那就是和半魔鬼法罕签订契约的时候！
短短的几秒过后，那些深渊文字便又消失不见。
而海伦涅却发觉，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物。
就连锁骨的烙印，都不知何时停止了代表窥视的疼痛。
“现在就成啦，需要的时候你的身份证明纹路会浮现在手背上。”
登记员对刚刚的那一幕则表现得司空见惯。
似乎以魔鬼的契约形式来完成绑定，本来就是这工作的一环。
“哦，对了。”
海伦涅站起身，拿回柜台上的弯月吊坠，准备立马走人。
但登记员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再度回头。
“你三年前那份过期登记记录，我就帮你顶替成现在这个了。”
“三年前的！？”
海伦涅直接扑到了柜台前面，反而把登记员吓了一跳。
三年前的记录，这意味着和她的过去有关！
“我能看一下.....”她努力平复着呼吸节奏：“看一下三年前的那份记录吗？”
“你说纸质的？”登记员扭过头看了眼记录本，随后摇了摇头：“你那是在尹迪思领办的，我这儿可没有纸质记录。”
尹迪思领。
海伦涅依稀记得，这是在联邦最东边的地区。
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多谢您了。”
但无论如何，自己在来图鲁姆克的第二天就已经找到了线索，这无疑令人高兴。
心情转晴的海伦涅走出登记所，刚好看见卢修斯把他的弯月吊坠从耳边放下。
“啊，我刚要去看你好没好。”
提夫林把吊坠重新收了回去：“我现在建议你去洗个澡，吃顿饭，然后回我们房子二楼睡上一觉，房间在楼梯左侧最尽头。”
“招新结束了，我们四个明天一早就要出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