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艾丽莎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任由金色的双马尾开枝散叶，在吊灯的照耀下反射着明亮的光辉。
她手中紧紧握着那颗施加了高级传送魔法的共鸣海螺，只要对应的那颗海螺被捏碎，自己就会跨越时间空间以及维度的限制，哪怕是天涯海角，都会瞬间传送到白发少女的身边。
虽然以对方的体质来说，最大范围也不会离开病区就是了。
她们这种契约恶魔，全靠自己在各个维度辗转，寻找愿意与自己签订契约的客户，客户会付出寿命、灵魂或者自己的嗓音、一只眼睛等等作为代价，借助恶魔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愿望。
而收割来的代价则会交给公会中枢，换取自己在工会宿舍居住生活、换取生活用品的权利。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达标了，但是每次都是遇见这样那样的突发事件，让自己碰巧免于被公会清算。
就像娜娜姐所说的那样，一次是绩效改革当月作废，一次是突然空降了一名新的领导。
虽然自己连新的领导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新的绩效改革计划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只要能保证自己不离开公会，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内容。
......能依靠纯外力躲过这么多次公会绩效清算，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算是运气拉满吧。
不过说到底，自己也不能保证每个月都遇见这么巧的事，所以这个月必须要开单，可是自己联系到的这个客户...究竟会不会捏碎海螺呢？
艾丽莎抿了抿嘴，做了次深呼吸，反复告诉自己保持镇定。
冷静，艾丽莎，她一定会的。
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她要救的人也是在重症监护室，她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时钟嘀嗒嘀嗒地不停走动着，在寂静的房间渲染出一片难以名状的紧张氛围。
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刺激着艾丽莎那敏感的神经。
她抿了抿嘴唇，又舔了舔舌头，在床上时不时打一个滚、翻一个圈。
焦虑。
惊恐。
一滴冷汗不知不觉间顺着她的鬓角缓缓滚落。
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个咕噜从床上弹了起来。
“诶呀！真是烦死了！我就去看一眼好了！这次就算是跪着求她，也要让她把契约签下来！”
她穿好衣服，从床上一跃而下，刚一拉开卧室门，就“咚”地一下，迎面撞上了一团软乎乎的不明物体。
她揉了揉脑袋，抬头一看，发现是吃完夜宵回来的娜娜姐。
“诶？娜娜姐？你怎么...在我房间门口？”
阅历老成的娜娜姐一眼就看透了艾丽莎。
“你是要去见那个孩子，是吗？”
艾丽莎扭捏了一下，随后很不情愿地对着手指。
“唔...只是，单纯地去看一眼而已...”
娜娜蹲下身子，和她脸贴脸，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艾丽莎，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如果对方就是不愿意签契约，即使你再怎么求也是没有用的。”
“因为你的恳求只是一厢情愿的‘你想要’，而不是‘对方想要’，我们契约恶魔就是要以客户的意愿为出发点啊，不是吗？”
艾丽莎嘟着嘴巴，不自然地微微摇晃着身体。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不要去强求，明白吗？”
“可，可是...在这么下去我真的要露宿街头了，我不想离开娜娜姐...”
“放心好了，没事的。”
说着，娜娜姐撩开艾丽莎的碎发，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船到桥头自然直，艾丽莎就好好地度过今晚、睡一觉就好。”
“呜呜呜...娜娜姐...”
艾丽莎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将娜娜拦腰抱住，攥紧她怀里哭了起来。
“诶呀，没事的，有姐姐在呢。”
说着，娜娜用温暖的手掌抚摸起她的后背，将她搂在怀里安慰起来。
“你都那么多次运气那么好了，这个月也一定没有问题的。”
艾丽莎哭得更起劲了，拥抱娜娜姐的手臂也搂得更紧。
“呜呜，怎，怎么可能每次都运气好啊，万一...万一哪次运气不好我就要离开娜娜姐了，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娜娜姐呜呜呜...”
“没事的。”娜娜安慰道，“如果你被公会开除了，我也就不在这里呆了，跟你一起去流浪。”
哭声戛然而止。
艾丽莎抬起头，带着婆娑的泪眼茫然地看向娜娜姐。
“娜娜姐？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可以注册成为冒险家，然后去草原打猎、去森林冒险，还可以去海洋附近的山洞里野炊，甚至去你最喜欢的灵魂游乐园去当工作人员也是可以的哦？”
“真的？！”艾丽莎立刻换上一副星星眼，“原来当冒险家这么有趣啊？！”
“哈哈，其实也有烦恼的啊，打猎可能很久都猎不到一头魔兽，森林也到处都是有毒的植物，只能说无论是契约恶魔还是冒险家，都各自有各自得优点和缺点。”
“但是无论是留在公会，还是去当冒险家，我都会陪着你的，毕竟这么久的室友了，你离开了我还不习惯呢。而且以我的魔力，冒险家我也会很轻松就胜任哦，到时候罩着你。”
“真，真的？那...拉钩钩。”
艾丽莎抹了一把眼泪，朝着娜娜伸出了小指。
娜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和她小指交错，打了钩钩。
这家伙，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艾丽莎便停止了哭闹，也没有更多的抱怨，此刻的她所流露出的，更像是一种认识到安全与依靠之后，安定的从容。
“艾丽莎，睡吧，还是说——需要姐姐帮你换衣服？”
“我...我又不是小孩子！”艾丽莎撅起嘴巴，拒绝了娜娜姐的邀请。
“我去洗澡了。”艾丽莎拿好换洗的睡衣，绕过娜娜姐，一路小跑钻进了浴室，留下娜娜姐在原地露出欣慰的微笑。
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单纯啊。
她走去阳台，倒了杯咖啡，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