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我一直查不到这幕后主使的位置，敢情她藏在空间裂缝里。
娜娜姐一边在心头嘀咕，一边在幽蓝色的空间隧道中缓步前行。
耶梦加德时不时往身后瞟上一眼，心中暗自嘀咕：
感觉……她的气场好像不一样了，往日那种不近人情、冷酷肃杀的气息减少了几分。
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吗？
与此同时，树屋阁楼上的雪诺“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念叨我呢。”
耶梦加德咳嗽一声，对着隧道尽头的说道：
“珍德士尼娅，伊琳娜来了。”
隧道尽头的光晕闪烁起不寻常的波动，一道身影从中走了出来。
来者是一名性感的六翼堕天使，头顶的金色天使光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身后充盈着黑暗能量的天使六翼。
就是身上的装束...有点不同寻常，像是......幼儿园阿姨的围裙？
“欢迎来到我家，伊琳娜小姐。”
“此处多有不便，还请伊琳娜小姐移步进我家内部吧。”
六翼堕天使躬身施礼，打开了空间隧道尽头的光晕，示意她入内说话。
看着面前干扰自己工作、影响自己生活的一切活动的幕后主使，伊琳娜恨不得冲上去把她撕个粉碎。
可碍于压倒性实力的耶梦加德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好发作。
堕天使，本来都是天使种族的血脉，往往是由于触犯了天使一族的禁忌，亦或是为了自身欲望而堕入魔道。
由于她们出身是和恶魔对立的天使一族，所以即使被划归为魔族属支，却也不是很受待见。
天使界回不去，魔界有不怎么招人待见，堕天使就是这样一种尴尬的角色。
“哼，空间隧道里建家，倒是很符合堕天使这过街老鼠的身份。”
伊琳娜鼻子冷哼一声，快步踏入光晕之门。
就在她穿过光晕之门、看见珍德士尼娅所说的“我家”的一瞬间，竟然惊讶道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
只见空间之内，鸟语花香。
清澈的小溪在门前流淌，庭院中央，各种种族的幼崽正在追逐打闹，几名相对年龄较大一些的青年恶魔在庭院中担任着看护、照顾的角色。
向庭院后身看去，碧绿的池塘、连绵的高山，还有壮丽的峡谷一眼望不到头，这里俨然就是一片独立于第一魔界之外的洞天。
其余两人也先后穿过光晕，来到了这片世外桃源。
伊琳娜的目光在庭院内所有孩子的身上扫过，几个意料之外的异常让她暂时忘记了此行寻仇的目的，转身发问：
“晶壳族！蛇人族！甚至还有启智史莱姆！你到底搜集了多少种族在这里！”
“甚至还有不属于第一魔界的生物！怎么回事？！”
“伊琳娜小姐，稍安勿躁。”
珍德士尼娅顿了顿，说道：
“没错，就是您所说的那样，她们都是战争遗孤。”
“那几名异世界的生物，也同样是由于战争或是自然灾害的缘故，流离失所，由我在办理契约的过程中发现、带回到这里来的。”
“简单来说，您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一所孤儿院、福利院的存在。”
见到珍德士尼娅带了客人回来，庭院中的孩子们打着招呼，穿过门前的小桥迎了上来。
“阿姨！欢迎你来到这里！”
一名鲛人族女孩从门前的溪水中高高跃起，在空中吹了好几个泡泡。
她的鳞片是不同于正常鲛人族的暗紫红色，在鲛人族文化里，是被诅咒、要被驱逐的存在。
“小娇！你怎么能叫人家阿姨呢！要叫姐姐！”
一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晶壳族男孩在手中揉搓半晌，变出了一朵水晶做的简易鲜花，递给了伊琳娜。
“姐姐！这个送给你！”
伊琳娜稍微瞟了一眼，一下就认出这名晶壳族女孩是它们种族中的残种，先天水晶储量不足。
“咕噜咕噜。”
一个从没见过的、浑身毛茸茸的异世界的生物从旁边匍匐着蠕动了过来，伸出长长的口器打成了一个螺旋。
“它叫小咕，在跟姐姐打招呼呢。”
晶壳族女孩解释道。
孤儿院的孩子们全都走了过来，在伊琳娜身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伊琳娜的视线在这群孩子们还有后面年龄稍微大一点的恶魔之间扫了几眼，发现她们各自都有或多或少的缺陷。
看着晶壳族递上来的假花，伊琳娜笑了笑，说道：“感谢你们的欢迎，谢谢孩子们~”
珍德士尼娅简单说了几句，孩子们就各自散去，回到了庭院或是池塘里。
“抱歉啊，让你见笑了。”
珍德士尼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平时这些孩子都是我和几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懂事的在照顾，日常开销也都是我一个人承担。”
伊琳娜顿了顿，说道：
“天使一族都是信奉绝对正义的死心眼，遇见偷盗便砍断双手，遇见杀人便以命偿命，刻板死脑筋。”
“像你这么有人情味的，还真少见。”
珍德士尼娅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成了一名堕天使啊。”
伊琳娜看了看庭院中玩闹的孩子们，问道：
“所以，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办理契约业务、来支持这帮孩子们的日常开销？”
堕天使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你认为我占据了太多的市场份额，影响到你的收入，导致你无力承担日常开销了是吗？”
堕天使沉默半晌，说道：
“不愧是伊琳娜小姐，头脑如此清晰。”
“只不过不是单独我一人，还有许多小型契约事务所以及无数从事契约签订的恶魔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鲸落，万物生，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决定联手遏制您那可怕的市场占有率，这样我们才有活路。”
伊琳娜看向耶梦加德，耶梦加德点了点头，表示对方所言非虚。
伊琳娜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中的水晶花。
堕天使借机说道：
“啊，那孩子先天水晶储量不足，被她的父母抛弃在路边，让我捡回来了。”
“经过挺长时间的训练，她现在已经能像这样简单创造一些小物品了。”
伊琳娜把玩着水晶花，冷笑一声：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同样的资源如果交给耶梦加德学校里的学生，说不定能在半年时间从小乘突破到大乘。”
“交给这帮残疾人，这么心甘情愿的浪费也只有你干得出来。”
“伊琳娜小姐。”
珍德士尼娅微笑着说道，
“您不也是把资源倾注在艾丽莎的身上了吗？”
“啧！”
伊琳娜啧了一声，背过身去。
“我照顾她，只是为了能把她培养成一名未来的得力助手，和你这种做赔本买卖的完全不一样。”
“伊琳娜小姐。”
珍德士尼娅再次叫住了她。
“您还要继续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呢？”
伊莉娜沉默的好一阵子。
她掏出一支香烟，用火魔法点燃，吸了起来，脸色变了好几变。
“好吧。”
她掸了掸烟灰。
“我承认，艾丽莎的确是和过去的我有点相像。”
“我们都是因为战争失去了双亲，也同样都在最艰难的时期期待过有谁能来帮助自己。”
“放着那呆头呆脑、什么都做不好的笨蛋不管，她在魔界活不过半年，所以也是我一时心软，看见她求我，就把她收留了。”
珍德士尼娅说道：
“所以，您把她留在身边，难道不是不想看到她成为另一个自己吗？”
伊琳娜没有做声，淡淡的烟圈在半空缓缓飘散。
自己的人生过往，此刻如走马灯一样在头脑中浮现。
流离失所、艰苦打拼、无人相陪也无人相助......那种惨痛，那种绝望......
珍德士尼娅继续说道：
“所以，我建立孤儿院的目的，本质上和伊琳娜小姐收留艾丽莎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都是经历过惨痛的人，自然也会理解幸福的可贵。”
“所以，孤儿院的建立，就是为了避免更多的孩子成为下一个‘伊琳娜’、下一个‘珍德士尼娅’。”
“呵，就是苦难，才会磨砺人、促进人的成长。”
伊琳娜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转过身来面对着珍德士尼娅。
“避风港只能满足容身之所的需要，却无法给弱者带来成长。”
珍德士尼娅笑了笑，说道：
“您手里的水晶花不就是最好的反驳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伊琳娜这才想起那朵拿在手中、一直没扔的水晶花。
看着这朵栩栩如生的水晶花，伊琳娜沉默了。
耶梦加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伊琳娜，虽然在你的眼中世界是不平等的，可是给予弱者应得的尊重与生存权利，又何尝不是一种强者的义务？”
“祸国级的实力，契约恶魔中遥遥领先的业务成交量，还有数不清的财富以及温馨的家庭。”
“如此高等的地位，如此美满的人生，又何必苦苦咬着丁点利益不放？”
“我们并不想你做出如何伟大的牺牲，只需要你把自己的契约市场份额稍微地让出一点，给出一些身为强者理应给予弱者的尊重与包容。”
“好了！”
伊琳娜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耶梦加德的话语，
“冗长的道德说教还是讲给你的学生听吧！”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财产卡，扔到了珍德士尼娅手里。
“告诉公会的那个蠢货，我以后业务成交量的收益，百分之三十打到这张卡上。”
珍德士尼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喜悦的笑容。
没等她道谢，伊琳娜再次开口道：
“现在我在外办理契约的分身，一共有212具，等这几单办完之后，我会把分身数量缩小、控制在70具，减小到三分之一。”
她转回身，走向来时的空间隧道。
“让出手上三分之二的市场份额，外加收入的三分之一，再吵吵生活不起可不是我的问题。”
耶梦加德和珍德士尼娅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感谢的微笑。
“非常感谢！伊琳娜小姐！”
“免了！拿着钱好好照顾你家这帮小孩。”
伊琳娜甩了甩手，怒中带笑地回头嘱咐道：
“我的钱是定向捐赠给福利院的孩子们的，你要是敢拿去逍遥自在，我把你翅膀撅折。”
“哈哈，一定一定。有耶梦加德先生看着我呢。”
珍德士尼娅和耶梦加德向伊琳娜挥手告别，伊琳娜也穿过隧道，返回了树屋庭院之中。
在树屋周围环视一周，她这才想起之前被宫子屠杀的两只监视渡鸦。
她脸色一沉，眼中充斥起杀意，自言自语道：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老登，需要上门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