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亚莲娜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希林。
“还有事吗？”
希林转身，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
“那个……关于莉莉艾和杰邦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亚莲娜放开环抱奈莉和凯伦的手臂，有些局促地来到希林面前。
尽管心中早就拟好了各种说辞，但当真正面对希林的时候，却都卡在了喉咙之中，最后尽数咽下，化作一句干巴巴的“别放在心上”。
“……”
听到亚莲娜那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安慰，希林沉默了。
希林不说话，亚莲娜也不知道说什么，双方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言不发。
擦干眼泪，奈莉看着在门口呆战的两人，扭头望向一旁的凯伦。
目光对撞，最终在凯伦的点头之下，奈莉小跑到了亚莲娜的身边。
“亚莲娜姐姐……”
奈莉轻轻扯动亚莲娜的衣角，挥挥手，示意对方蹲下来。
亚莲娜有些疑惑地蹲下身子，让奈莉伏在自己耳边说话。
已经暂时失去了视觉的希林自然不知道亚莲娜的动作，而空中半躺着看戏的嚎哭也没有说什么，依旧当着自己的吃瓜群众。
“所以……你的眼睛是为了救莉莉艾和杰邦变成这样的吗？”
听完奈莉的悄悄话，亚莲娜的神色有些复杂。
剥夺视觉，也许普通人听到的话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亚莲娜曾听一名在亡灵灾害中失去双眼的老人说，一个人如果突然失去光明，那种孤独感与黑暗可是能把人逼疯的。
当初的亚莲娜看着那名本来神采奕奕，后来形容枯槁的老人，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所以……他现在也在经历那种孤独与黑暗吗？
“你的眼睛，还能睁开吗？”
亚莲娜看着希林紧闭的双眼，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别担心，只有一天而已，是很正常的副作用，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以为对方在问自己是否还能恢复视觉的希林解释道。
“不，我不是问这个。”
亚莲娜走进希林。
“我是问，你的眼睛现在还能睁开吗？”
亚莲娜紧紧盯住希林的双眼，语气认真。
“……”
希林犹豫了一会，开口提醒：“可能会有点吓人。”
“没关系。”
亚莲娜轻声回答。
就算对方此时的眼睛血肉模糊，她也要记下此时的模样。
因为是她的缘故，让对方变成这样的。
听到亚莲娜的回答，希林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近纯白的瞳孔在亚莲娜的眼前出现，没有一丝生气，也不带一分光彩，如同死掉了一般，灰败、沉寂。
亚莲娜伸出纤细的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希林的脸颊，却在沾到的那一刻被对方闪开了。
“……”
“……”
拉开距离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先走了。”
希林转身打算离去。
而亚莲娜则站在原地，贝齿死死咬住下唇，低着头，任由刘海遮住自己的已经蓄满泪水的眼眶。
第三次了，亚莲娜。
第一次，是妈妈，是你躲在柜子里看着她被啃食的时候；第二次，是婆婆，是你藏在床底下看着她被开膛的时候。
而现在，你又这样了。
你又开始憎恨了，憎恨自己的无力了，憎恨自己的弱小了，憎恨自己的卑鄙了！
但这有什么用？你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但结果改变了吗？
你依旧弱小、依旧无力、依旧可悲。
努力了，但事情没有改善，虽然你已经可以庇护更加弱小的存在了，但那依旧无法改变事实。
面对真正的挑战与危机时，你无能为力。
但这就是现实，可悲吗？
可笑吗？
可悲吧。
可笑吧！
真是应了你之前的那句话，这个世界就是一坨狗屎！
这样狗屎般的世界，就应该被一把大火焚尽！
对吧？
对吧……
对吧。
对吧！
没错，灼热感，就是这种灼热感！再热一点，再热一……什么？！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盖了亚莲娜的额头，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呲——
随着亚莲娜的清醒，水气般的气体在她的身周出现。
“怎么回事？嘶——好烫！”
回过神来的亚莲娜被自己的皮肤烫了一下，她伸出手，发现自己的小臂已经变得通红，还不停的散发着热气。
亚莲娜抬起头，希林熟悉的脸出现在视野之中，虽然对方眉头紧皱，看上去有些困扰，但依旧让她的心平静了下来。
莫名的安全感……
“心魇……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种东西？”
希林低声呢喃道。
什么叫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心眼？难道我看上去是那种大大咧咧，不留心眼的人吗？！
虽然心中这么吐槽着，但亚莲娜知道，希林说的应该是其他东西。
“你小时候有没有吃过什么奇怪的果实？”
希林问道。
“果实？”
“嗯，黑紫色的，特别难吃，一股子血腥味的那种。”
希林一提，亚莲娜就想起来了。
“以前我被院长逼着吃过一个紫黑色的果子，就像你说的那样一股血腥味。”
好像是在被子爵选中后的那段时间吧？对方似乎说这是什么美容养颜的果实，强逼着自己吃了下去。
“院长……是福利院的院长吗？”
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嚎哭就告知了希林亚莲娜的“家”就是指这间福利院。
希林也是这才知道亚莲娜住在福利院。
“嗯，是跟我刚才的情况有关吗？”
“没错。”
希林点点头。
“很严重？”
亚莲娜小心地问道，毕竟刚才的情况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
“现在来说……还好。”
希林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但以后就有大问题了。”
听到“大问题”三个字，不仅亚莲娜惊了一下，躲在后面偷看偷听的奈莉和凯伦也被吓了一跳。
“要不……先进去说？”
亚莲娜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屋子。
与此同时，“咕咕”的肚子三重奏响了起来。
是亚莲娜、奈莉还有凯伦。
“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没吃吗？”
奈莉和凯伦饿了可以理解，但希林之前可是亚莲娜打包过吃食的。
“之前有点担心你们的状况，没有胃口。”
亚莲娜面色微红地解释道。
她推开陈旧的木门。
“请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