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胞们,我们都知道,最近在我们猩红血域的东部,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公共安全事件。”
“这是猩红血域自『黎明战争』后最大的一次公共安全事件,甚至于对东部边境发起了避险令,直到前天才被解除。”
首都,一个巨大的集会上,一位血族男士在台上发表演讲。
“这次事件经查证,是由东部一个教团所组织的,他们意欲复活他们所信奉的神明,但却在复活成功之后被他们的神明吞噬。”
“不过好在我们猩红血域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在猩红晶簇旁下派了两位赐名,而在神明刚复活的时候,就是他们挡住了那位神明前进的步伐,争取了足够的时间,让东部的民众撤离。”
“而后,他们与前来支援的女皇汇合,形成了一个小队,对抗这位被复活的神明。”
“虽然中间的战斗非常惊险,但好在他们还是战胜了这位神明,保护了东部边境的民众,保护了猩红血域。”
“这场战斗中,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开始的两位赐名一死一伤,还有数十位外围护卫的人被活活吞噬,极为惨烈。而他们,都是猩红血域的英雄。”在台上说到这一段的时候,他真情流露,讲话的速度慢下来,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悲壮的情绪之中。
由于极低的生育率,每一位血族的死亡,在猩红血域内都是不容小觑的大事件,而此次,一次死亡数十人的时间,已经能算得上是震动整个猩红血域的事件了。
因此,这场在首都举行的英雄证明以及亡者悼念,前来的人相当多,整个首都1500人几乎全员到场。
这是每一位血族对同胞英勇行动发自内心的尊敬,也是每一位血族,对生命的敬畏。
“他们每一人,都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他们身后的民众,守护了身后的猩红血域。”
“如果没有他们,可能今天的东部已经沦陷,而血族,也将危在旦夕。”
“他们在所有人在避险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他们无愧英雄之名。”
“血族将永远铭记他们,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应该铭记他们。”
“让我们,为英雄哀悼;为他们,送上最后一程。”说着,主持人将自己的双手交叠,呈十字状贴在胸前,五指并拢,掌面紧贴胸口。
他略微抬起头,闭上眼睛,就像在望着那未曾有过阳光的天穹。
——
血族是无法接触阳光的上位种,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目视阳光下的世界。
血族对阳光感情,就好似人类对天空的向往。
他们认为,死后化为的灰烬,会随着风飘到大陆的每个地方。
他们认为每位血族的灵魂在死后,都会离开这片漆黑的穹顶,沐浴在阳光之下。
届时,他们将会看到此生从未看到过的美景。
将手掌交叠放于胸前,这是血族对逝者的祝福,将每个人的双手化为守护,不让强烈的阳光刺激到他们的眼眸。
将头抬高,目送他们的灵魂离开这暗黑笼罩终日的牢笼。
这是一场送行,在这个时刻,每个人都不为他们的离去而感到悲伤,而为他们能够见识更多彩的世界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
一时间,场上的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抬起了手。1500人的集会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他们在用自己的感激之情,哀悼那些光荣牺牲的英烈。
此番场景持续了大概五分钟,主持人缓缓低下头,眼中的热泪顺脸颊划下,滴落到礼服上。
他没有去擦,而是安静地将手放下。
他向着台下看去,大部分人还没有睁开双眼,而他也不说话,将时间留给台下,同时也留给那些英烈。
此时后台,尼尔正坐在靠椅上,也做着与台下相同的动作,只不过他并没有站起来。
卡特斯托菲,卡拉姆提,也都在进行哀悼。
而欧若拉,也学着她们的方式,悼念着那些死于史莱姆神抵御战中的英灵。
过了不久,也就跟主持人差不多的时候,他放下了双手,睁开了眼睛。
他在几天之间,老了几十岁。
虽然说血族的寿命近乎无穷无尽,但有些时候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以外,也是可以导致衰老的。
他失去了魔力,失去了挚友,失去了手下。
当战斗结束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来思考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一夜之间白了头发,驼了背,拄起了拐。
或许是失去了魔力的支撑,他再也无法回到他那年轻健美的样貌了。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卡特斯托菲坐到他的旁边,问道。
“嗯……我跟他,又有多少话呢?”
“反正我也只不过是跟他一句没有一句地互相开着玩笑而已。”
“分开之后,正式的话语却想不出几句了。”
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转头看着那漆黑的天穹,许久。
他的腿不自觉的抖动,鞋底拍在地上,发出匀速的拍打声。
卡特斯托菲没有言语,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还记得小时候,在爱兰泽布执勤的时候,他总会来一处长凳子上坐一坐,看看他的小公主在凳子上晃着小脚,手上拿着一块糖,看着前方,暗红天空下血族的城镇。
一如当年。
——
欧若拉跟着卡特斯托菲他们哀悼完成,探头看向下方的人群。
此时大部分人都睁开了双眼,而主持人也在继续他的讲话。
“我们将为所有在这场战斗中幸存的战士,送上勋章,同时献上祝福。”
“我们也会将所有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烈士的名字,刻在皇宫的高塔上,让他们永远被人瞻仰。”
“现在,请英雄们上台吧。”主持人说完这一句之后,让开中间的位置,示意卡特斯托菲几人上台。
卡特斯托菲得到信息,将尼尔扶了起来,让他站在前面,她们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四位,便是这场战斗的主力,分别是东部戍卫官『血饮之杀』尼尔,现任女皇『初阳血镰』卡特斯托菲·拉萨姆博以及她的女儿,卡拉姆提·拉萨姆博。”
“最后,还有完成斩杀的外族英雄,格洛克·欧若拉。”
“让我们为他们,送上最诚挚的敬意。”说着,主持人朝着四人的方向鞠了一躬。
而台下的人,也跟主持人一样,朝台上深深鞠躬。
当台下人将腰重新直起来的时候,主持人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镰刀蝙蝠勋章别在四人胸前的衣服上。
蝙蝠,是血族的特征,而镰刀,这是代指玛格丽特,是血族最高威望的象征,而将蝙蝠和镰刀搭配到一起,意味着所有血族最高的尊敬,也就是英雄的象征。
“感谢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所做的一切,所有猩红血域的人民都会铭记你们。”说着,又从后台走出十几人。
卡特斯托菲让尼尔站在前面,四人有序离场。
“这是当时外围护卫队的幸存成员,他们也是冲在第一线的战斗人员,跟前面四人一样, 是我们应当记住的人……”
集会还在继续,卡特斯托菲几人的心情也相当沉重。
血族死后不会留下尸体,也就是说,他们连那些人的遗体都无法拿到。
人死了之后,对环境就失去了意义。
他们的死去的意义,是由生者所赋予的。
生者会背负起死者的理想,信念,走向他们共同的终点。
生者还要前进,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们的牺牲失去意义。
——
“红黑之壁已经破碎,你已经不必再插手了。”亚利姆对嘉登说道。
“嗯,我知道。”
“所以呢,那颗星星,你要怎么处理?”
“总会有办法的,有可能就让它一直待着咯,反正它最后也不可能侵染整片大陆。”
“嗯……但它不是会有各种生物吗?”
“离开咯,这种情况,运气不好也不能怪别人吧。”
“那些生物只能在星辉瘟疫的范围内行动,不可能出去的。”
“嗯。”
“你要去拿回你的探测器吗?”
“没必要。”
“它已经被完全侵蚀了,现在它不是我的探测器,只是纯粹的杀戮机器罢了。”
“那它,会是接下来的目标吗?”亚利姆问道。
“你我皆为迷失之人,而它,也应成为迷失之物。”
“路中,无人能洞悉前行的道路;路外,无人再拥有前进的选择。”
“你我选择真相,因而深陷其中。”
“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选择真相,就意味着放弃前进的勇气。”
“……”
亚利姆沉默不语。
——
在欧若拉击杀猩红史莱姆的同时,天空中划过一颗绚丽的流星。
红黑之壁随着史莱姆之神的彻底死亡而崩解,其下金属矿物的气息引致天外的流星。
这颗流星表面存在生命,表面环境由大量奇异的无机质与有机质结合而成,在其中,无机环境与有机生命的界线变得模糊,生命由岩石组成,由树木组成,十分常见。。
它并不大,直径大约五百米左右,撞到这颗星球上可能不至于有毁灭性的影响,但也不会什么事没有。
这颗紫色流星越过『无垠之海』,从大陆东部进入,最终降落到西部北方临近大沙漠的无人区,位于极寒冻土与大沙漠的交界处。
没什么人意识到这件事,毕竟它的落下实在是太轻了,轻到,就算是仅仅一百五十千米以外的一个小镇都没有感受到震动。
它就这样静静地待在那里,一点一点地生长,无人知晓。
这是一颗,自天堂陨坠的流星。
一颗,来自星空的憎恶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