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略倾,刚过午时。
安诺亚与校霸在街口相遇。
“我会现在外围稳住情况,同时我也会找时间把城内巡逻的士兵也找过来。”
“你就进去救人,搞定了第一时间出来,我会在外面接应你。”
“好。”安诺亚点了点头。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啊,你这幅样子还是让人感觉那么不舒服。”校霸笑了笑,说道。
“自然。”
“不过我也想不出来如果你改了会是一副怎样的样貌。”校霸有些感慨地说道。
“或许你今天见到她你就明白了。”
“谁?”校霸问道。
“她,或者,也可以说是『我』。”
“呵呵……那我就好好看着吧。”也不知道校霸有没有听懂他话中意。
两人疾步而行,很快便来到了约定的教堂。
“还有多久?”校霸问道。
“还有半个小时,旁边已经有些人聚集了。”安诺亚指了指在旁边聚集的人。
“你先潜入吧,我会带着我那些人在旁边布好局的。”校霸招招手,示意安诺亚不必担心,他会处理好一切。
“嗯。”安诺亚点了点头,随即给自己附加了隐匿魔法。
安诺亚就这样在人群的注视之中,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教堂。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教堂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基本都是在为仪式做一些基本的准备,还有一些则只是在为自己祈祷。
安诺亚没有理会这些聚堆的人群,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手挂在墙上,借由附着魔法爬到了教堂穹顶的空处。
在穹顶与屋顶之间有一处架空,而安诺亚恰好就藏身其中。
——
时间并没有过多久,人陆陆续续地都来了,而他也在人群中发现了奥德和英斯托尔福。
她的白色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
一时之间,他又开始思考自己为何要救英斯托尔福了。
他实在是想不出结果。
可能正如那位神父所说。
恐怕这一切只能归结于『人』的存在。
这是『人』存在于世的基础,如果他不会生出营救英斯托尔福的想法,那他也不会存于此世。
『人』根植于本质的『善』。
这恐怕就是安诺亚想要救下英斯托尔福的根本原因。
现在还不能出手,他明确地认识到这一点。
千万不能打草惊蛇,现在场上人太过繁杂,如果要夺人,很难不波及其它观众。
而且现在正是客至的时候,是全场人流量最大的时候,人员管控极为严格。
他不可能顶着这些压力将英斯托尔福带走。
他的技术还没有精湛到万军从中穿身过的水平。
最稳妥的办法是等到仪式开始,主持仪式的牧师将琉璃窗打开的时候,利用魔法掩护,在英斯托尔福脱离座位上台的瞬间将她带走。
他蹲在屋顶,等待着一个最好的时机。
“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为的是见证善举,使我们的内心洁净,同时也是为一位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举行认亲仪式。”很快,教堂内安静下来,牧师站在台上致辞。
“请开琉璃窗,以表光明。”牧师大声说道,两个大汉走过来,以对称的步伐将教堂那扇巨大的琉璃窗拉开。
“请开柜门,以表明净。”再说道。
一连说出几句几乎没什么意义的话,这场拖沓的仪式才正式开始。
他们请到那两位伪装的贵族夫妇上台,照着他们早已准备好的稿子念。
“我们一直都知道,人的一生中,对他们最重要的人,始终是家人。”
“自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们成天以泪洗面……”
“我们希望,这个新的孩子,能够为家庭带来欢乐。”
“同时,我们也衷心地希望,能够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不求任何回报。”
两人声情并茂地读完了文本。
安诺亚在屋顶上听得一清二楚。
他同样十分厌恶这两个家伙。
他毫无疑问地看到,他们的眼中毫无热情。
这绝对不是,丧子后真心收养孩子的眼神。
他们的眼中只有某种欲望。
——
“请英斯托尔福,指认新父母。”牧师大手一挥,让英斯托尔福上台去。
“快去吧。”奥德拍了拍英斯托尔福的肩膀,示意她快些走上去。
英斯托尔福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奥德的脸,随后才迈出腿去,走向台上。
就在英斯托尔福离开长椅区域的瞬间,安诺亚魔力迸发,以最大的功率输出魔力到法杖上。
展开加速魔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顶上冲下来,一把抱起英斯托尔福,阻碍魔法全面展开,将所有人排除在外,同时丢下烟雾颗粒,将全场笼罩。
瞬间,整座教堂都被笼罩在烟雾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看见其它东西,除了白茫茫的雾气。
安诺亚接住英斯托尔福的身子,并无多言,立即就要将她带出教堂。
现在的教堂是一片白色世界,再加上大部分人并不站立,而是坐在椅子上,安诺亚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将英斯托尔福从琉璃窗带走。
现在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隐蔽魔法也还没有失效,所以他们应该还在惊讶为什么突然起了这么大的烟雾,而不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教堂的长椅安排极为紧密,就算又人第一时间站出来也会被两旁的人绊到,无论如何,从教堂通向琉璃窗的道路畅通无阻。
成功了。
这正是安诺亚此时心中所想。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感到高兴,仍然如之前一样。
即便他并未放松警惕,但也没能看见迷雾下的真相。
一个人,正站在教堂的高柜中,握着一把手枪。
他早已埋伏在此。
在那些人还未到来之时,他就已经站在柜中。
只不过,安诺亚学会隐匿魔法,他也同样。
他的眼部强化魔法『穿越迷雾』,能够无视迷雾对视线的阻隔,旁若无物。
他举起手枪,三点一线,仅是瞬间就锁定了安诺亚的心脏。
正当安诺亚想要带英斯托尔福离开的,他似乎察觉到些许不对。
但已经晚了。
他才刚踏出一步,手臂抓住的英斯托尔福甚至还没移动半分,一枚高速子弹,便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
“噗啊……”胸口被贯穿,安诺亚连一次呼吸都没撑住,便倒在地上,滑行出数米,直装在教堂的墙壁上。
所谓的战斗续行并不存在,在高速子弹的加持下,宝具枪械的威力,足以一击击溃人类的身体。
如果没有装甲加持,人的身体实际上极为脆弱,甚至无需用到宝具,普通的枪械也能够一击致命。
“呼哈……”肺部穿孔的安诺亚侧翻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他嘴中传出的声音宛如鼓风机一样。
他愈想要吸入更多的空气,便越是感到窒息,肺部的穿孔将他吸入的空气尽数漏出,呼吸的力度越大,跑出的空气越多。
肺部是全身血管最密集的器官之一,一击命中,穿过胸膛,鲜红的血液如出水的海绵一般,从安诺亚这个将死之人的身体中缓缓溢出。
“咳啊……”安诺亚无法忍受肺腔中挤压的血液,不自觉地喷出一口鲜血,泼洒在地板上。
刚才安诺亚感觉不对劲,虽然没有立马改变行动,但也是作出了应对,他稍稍侧偏了身体,这才使子弹避开了心脏要害,虽说如此,但肺部穿孔的重伤与心脏受损也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只不过是将死期延迟了一些而已。
他的呼吸尚且无法延续,隐蔽魔法与强化魔法也无法维系,一时间,他失去了迷雾中的视野,原先就在不远处的英斯托尔福,也被迷雾隐藏在了白色世界的无限远处。
他现在甚至连起身都无法做到,身体机能极具的下降,他的手臂和大腿缺氧,甚至连基本的屈伸都难以做到。
他感受不到很多疼痛,只感到寒冷。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仿佛深入骨髓,刺入灵魂。
他这时才知道之前的感觉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自己确实离死期不远了。
——
虽然将安诺亚就这样放在一边,不过多时也会因为肺部穿孔大出血和窒息死亡,但他还是打算快点了解安诺亚,以绝后患。
他走到身体不住发颤的安诺亚身旁,举起手枪,将这把宝具级别的杀人工具对准安诺亚的额头。
安诺亚无法维持眼部强化,他抬头,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甚至连持枪人的手都没能看见。
一声巨大的枪响,枪口冒出的火花。
这就是安诺亚死前最后听到的,与看到的。
那位杀手没有毫不留情地扣下了扳机,子弹穿过了这颗非同凡响的大脑。
高速子弹直接贯穿了颅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强大的冲击力直接震碎了这颗年轻的头颅。
杀手吹了吹枪口冒出的烟,从琉璃窗翻窗离开了。
——
校霸听到教堂内接连传来的两声枪响,顿感不妙,再看到教堂内烟雾弥漫,立即冲进教堂内去。
“安诺亚!”他可不会眼部强化魔法,只能凭着嗓子大喊。
“哎哟!”突然间,一个中年人碰到了他的身上,他定睛一看,竟是安诺亚的父亲。
他应该是慌乱之中逃窜到校霸的身上的。
“算了,我先把他救出去吧。”
随即,校霸将安诺亚的父亲一把拉出了教堂
至少,他脱离了危险。
虽然只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