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玫瑰花丛中。
“天上没有东西,但天为什么要黑了呢?”
欧若拉没有办法离开这个地方,这片花田无边无际,恍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她怎么能离开呢?她已经不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欧若拉从没有感到自己像现在这么平静,如同这就是一切都终结的地方一样。
“哈……”她长出一口气,在空中没有出现任何痕迹,这里的温度正好,欧若拉单衣坐在花丛中,却也不感到寒冷。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片玫瑰花瓣,花海响起簌簌的声音,欧若拉不自觉地向风吹来的方向望去。
一片花瓣从欧若拉眼前飘过,遮挡了她的视线一瞬,当那抹红色离开的时候,她便看到,那白发的魔女站在不远处。
“啊……”她张开了嘴巴,似是迎接她的到来。
“姐姐……”她突然开口了。
“嗯?原来你会说话啊。”
欧若拉第一时间并不是疑惑她对自己的称呼,而是对她开口说话感到惊奇。
“我不知道这样叫好不好,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称呼,但就现在……我没有多想。”她为自己对欧若拉的称呼解释道。
“嗯,无论怎样都行,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欧若拉并不在意这个称呼,即便它显得有些过于亲切,她问道。
“你是……不,我和你,都是被带到这个地方的。”她才刚说出几个音节,就急急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话。
“啊?这样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英斯托尔福。”
“嗯……是个听起来还不错的名字,是吧。”欧若拉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英斯托尔福?”欧若拉仍然坐在地上,用手轻轻抚摸周围的玫瑰,英斯托尔福的眼神并不迷惘,她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很难说清楚,但这似乎是我的身体里,那幽暗的部分。”
“我想要变成一片真正的花海的地方。”英斯托尔福向欧若拉走来,每走过,那些玫瑰都向她倾过去。
“哦……你知道我现在怎么了嘛?”欧若拉有些慵懒的把腿收起来,头靠在膝盖上,双手自然环抱住双腿。
“你要死了。”
“哦,难怪啊。”
欧若拉从来没有过这么惬意的感觉,周遭的一切都让她感受不到一丝违和,天边的霞光似乎永远是一个样子,让欧若拉感到松弛。
“有些困……”欧若拉感到有些疲惫,但这疲惫在这环境中,反而成了舒适最佳的底色。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睡,还有东西正在保护着你,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还有人不想让你死。”英斯托尔福说道。
“嗯,那又能怎样呢?你有出去的办法吗?”欧若拉点点头,看着坐到自己身边来的英斯托尔福,问道。
“嗯……暂时没有。”英斯托尔福也没有办法,给出了无能为力的答复。
“哦……”
欧若拉又把头摆回去了,架在膝盖上。
沉默持续了很久。
“姐姐,你还没睡着吧。”英斯托尔福突然开口道。
“嗯。”
“那姐姐,我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格洛克·欧若拉。”
“其实,那不是我,姐姐你知道吗?”英斯托尔福试探性地问道。
“你说跟我打的那个吗?”
“对。”
“那这是什么情况,跟我打了那么久的,不是你?” 欧若拉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震惊,而仅仅是语气有些起伏而已,她歪了歪头,看向这个白发的少女。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感觉,她好像跟我完全是两个东西,但我确定我的存在是依托于她,我属于她,我就是她。”英斯托尔福回答道,非常流畅,就好像这个答案在欧若拉问出问题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这么复杂的回答。
“啊……那还有点复杂呢,对吧。”
英斯托尔福这下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是要问我什么吗?”
“嗯。”英斯托尔福似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一下转过头来,一双血红色的眸子转过来,盯着欧若拉,同时身体不自觉地往欧若拉身边靠。
“哦,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对吧。”
英斯托尔福用力的点点头,她非常赞同欧若拉这个说法。她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有早说出来,自己主动出现在欧若拉的面前,不就是为了解惑吗?
“哈哈……被我猜中了。”欧若拉浅浅地笑,像是小孩子一样,为自己的猜测准确而感到得意。
“这样吧,我先来吧。”
“你多大了呢?”欧若拉先问了。
“那应该快三个月了吧。”
“三个月?能长这么大?”欧若拉虽说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反应太过,毕竟她的状态异常,这是欧若拉早就知道的。
“我好像没有经过生长这个过程,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英斯托尔福试图解决欧若拉的问题,但她并听不出来欧若拉的反问,直接回答道。
“那,你是人类吗?”欧若拉又问。
“不,应该不。”英斯托尔福这次回答的很干脆,没有再出现之前的那种状况。
“那你是什么种族?又或者,你是什么?”欧若拉接着这个问题,追问道。
“我不知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还真是……”欧若拉适时的停下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你……是在可怜我吗?”英斯托尔福快要把自己的脸凑到欧若拉的脸上,听到了那句话后,她想要知道欧若拉的想法。
她大概能猜出来。
欧若拉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有些难以启齿,她只是点点头。
“你不害怕……吗?”
“不。”
欧若拉随口说道,就像这是一个很平常的事,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是什么种族呢?”欧若拉的问题结束了,英斯托尔福向她问道。
“龙族。”
“我好像对这个种族有印象,而且还不是仅仅见过的那种。”
“但我已经回忆不起来了。”英斯托尔福有些失落,叹道。
“嗯,我知道了。”欧若拉点点头。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身世,以及龙族曾经的历史。”欧若拉把一只手抬起来,搭在英斯托尔福的背上。
“我猜,现在这个世界上,龙族应该只有我这一员了。”她捋捋英斯托尔福跟她同样,白色的发丝,慢慢地说,将久已存在的想法缓缓道来。
“我也想去寻找,寻找那只属于我的来处,这样才知道我的现实,才能知道走向何方。”
“但我就像现在在这不知其踪的花田一样,我仍然身在那幽暗的森林之中。”
“难道那没有向导的你,能够走出这片由岩浆,烈火,硫磺铸成的愁苦之城吗?”
欧若拉似乎已经知道对方想要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她向英斯托尔福,这个甚至称得上是敌人的人,吐露出心中非比寻常的渴望。
英斯托尔福听着这话,呆住了一会。
天空似乎变暗了几分,但这无伤大雅。
还是欧若拉打破了沉默:
“现在,你能问出你想问我的那个问题了吗?”
——
“啊……”『圣神之怒』再没有机会了,她已经得逞,现在的欧若拉,恐怕就算是神,也难以挽回了。
想要保全那人的性命,从而主动将胜机送予对方。
他的眉角直跳,就像是突然感受到这空气压在他身上的重量,他感到难以呼吸,窒息的沉重感,一如百年前马丁坠落的瞬间。
他又想起来『虫潮』,他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错判过,倘若他在……
又是要他在……
正如『生』与『死』不过一线之隔,『圣神之怒』与『虫潮』都明白,它们也不过是毗邻之物。
『圣神之怒』扶起欧若拉,她还有心跳,她还活着。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对面也只是强弩之末,从而没能杀死欧若拉,至少现在他来看,欧若拉还活着。
“还活着……”『圣神之怒』胸口的重压似乎减轻了些,他没有撤掉外围的防护,只是撤掉了欧若拉身周的渎火,让她安静的坐在那里。
『圣神之怒』思考着要怎么救下欧若拉,但目前来看,由于对方并没有解除『奇点变换』,他没有手段把她从欧若拉体内剥离。
“欧若拉……”他看着她,他想要救下她,但有无可能还是未定数。
欧若拉额头上的『硫火玫瑰』,突然以此前从未有的速度生长,一次呼吸的时间,它从欧若拉的额头绕到后面,布满了她的整个后脑。
这又是什么情况?
『圣神之怒』上前,查看这些枝条,以及它们对欧若拉的影响。
他暂时不敢贸然行动,一旦除掉这些枝条,会不会对欧若拉造成伤害,暂未可知。
玫瑰那长满刺,如荆棘一般的茎,已经将欧若拉整个头都包裹在内,并且还伸出几处,向欧若拉的左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