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压抑，欧若拉只是吃饭，不说一句话。
“唔……欧若拉吃这个。”卡拉姆提不停地给欧若拉夹菜，生怕她的小母龙饿着。
欧若拉只是接受，把菜混着饭，一口一口送到嘴里。
圣神之怒同样，他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将那两件东西交给欧若拉之后，他就一直沉默地坐着。
“欧若拉……回应一下嘛，你这样我好担心……”卡拉姆提再加菜的时候，实在有些耐不住了，抱怨道
“哎，卡拉姆提……”欧若拉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回应卡拉姆提的话。
“你受伤了吧。”
卡拉姆提并未料到欧若拉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欧若拉刚才一直不说话的状态让她有些害怕，现在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让卡拉姆提更难捉摸欧若拉的想法了。
“啊啊……”
卡拉姆提想起来，在战斗中因为对方的宝具，她确实是在某一段时间中陷入了失能状态。
“怎么样……现在没事了吧。”
“啊啊啊……那肯定没事了啊！血族的恢复能力可是很强的！”
“连疤都不会留哦。”卡拉姆提得意地扬起头。
“那就好……”欧若拉看了看卡拉姆提的脸，确实，还是像从前那般光洁无暇，丝毫没有受过伤的痕迹。
“嗯……”
“欧若拉……你这样让我好害怕。”
“嗯？”
欧若拉有些不解。
“欧若拉你一句话都不说，跟以前好不一样……”
“啊……是吗？”
欧若拉自己完全没意识到。
“那可能是……总想着，有些事。”欧若拉只是简单的作答。
“什么事？”卡拉姆提好奇宝宝，追着问。
“是……她问我的。”
“一个很难解答的问题。”欧若拉解释。
“不，是她要问我的，她没说出来。”
欧若拉刚说的话，又补充修正了一下。
“那是什么呢……”圣神之怒此时也开口了。
“她说我知道她想要的答案，我知道……”
“那是……”欧若拉刚想要说出那神秘之问，但却保持着嘴张开的姿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是啥啊？快说啊。”卡拉姆提催促欧若拉，她的急性子可等不了。
“我……”
“我……我也说不出来……”
欧若拉以为自己理解。
轮到自己，她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谜题，言语在它的面前，表现得何其乏力。
她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这毋庸置疑。
但思维无法转化，语言无法承载。
她不知道要怎样，使用怎样的词语，使用怎样的修辞，才能说出她的问题。
她从何来，她将如何，她的一切又是什么？
是的，在那片硫磺花海中，她的父亲早已给出了英斯托尔福这三个问题的答案。
但仅仅只是这三个问题的答案，离她真正的所想得，恐怕只如无垠海中的一瓢水。
她的问题，却又恰如其分的得到了解答，这究竟是为何？
欧若拉同样理解，却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那究竟是什么？
“恐怕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太过宏大了吧，你只需讲到她说过的就行。”圣神之怒开口，为欧若拉解围。
“嗯……”
“她跟我说，她实际上一直在想，她的『心』，她的『善』与『恶』，她说，她会死。”
“她说她生来就是为了要杀了我。”
“她并没有直接问我任何问题。”
欧若拉暂时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在玫瑰海看到的第三人，她只提到她说过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意思？”卡拉姆提听得一头雾水的，欧若拉也没有作出任何解释。
“『心』……人之『善』，人之『恶』……”圣神之怒听着欧若拉的话，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嗯……”欧若拉点头。
“这是东方的教义……”圣神之怒缓缓说道。
欧若拉并不知道这些概念的来历，看上去圣神之怒明白这些概念从哪里来，她立马起了精神，认真听他接下来的话。
“这原先是东方典籍中的问题，其原先核心是讨论人的天性是善还是恶。”
圣神之怒一点一点地给欧若拉和卡拉姆提解释。
“而『心』是在大陆帝国时期形成的概念。”
“嗯。”欧若拉点头，注意力全部放在圣神之怒的话上。
“原先，『善』与『恶』是探讨人天性的善恶，也就是对人本身的认知，或者说，谈论的是人本身的性质，现在最主流的学派认为，这是当时人们相信的『道』的说法，在西方更多称其为命运。”
“人们认为人的善恶取决于天性，而非后面的社会塑造。”
“而后，大不列颠统一大陆，带来相对更发达的人文主义思想，而后建立起了科学意识，东方更少的关注人类天性的问题，而是关注社会影响等环境因素。”
“于是，『善』与『恶』就逐渐转变了人类『善』与人类『恶』，也就是从人类这个群体角度思考『善』与『恶』的存在，这是也是后续东方众教的共同典籍解读的基础。”
“而『心』则是后续出现的概念，它的出现是为了解释思想本质的问题，在『善』与『恶』的问题出现之后，再加之社会规模加大，产生了人类意志与个人思想的差别，『善』与『恶』主要诠释人类意志，而『心』主要解释个人思想。”
“是这样……”
“对于那个家伙，我并不知道她的来历，所以没法做更多分析。”
“没关系的。”欧若拉摆摆手。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欧若拉开口。
“说就是了。”圣神之怒示意欧若拉无需过于拘谨。
“您觉得，这些东西，对于她认识她自己，有什么帮助吗？”
“不。”圣神之怒毫无犹豫的回答道。
“这……怎么说？”
“那本就是人们为了解释自己的诞生而发展出的概念。”
“但无论是什么概念，如何定义，都无法真正触及的『自我』。”
“实际上，用他们的逻辑一步步推导，就能知道，所谓终极『自我』，并不存在。”
“想使用存在的概念解释不存在的东西，这是只有真正的神能做到的事。”
圣神之怒如此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