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来，从卧室半开的门缝中透露出微弱的光线，在视野中视野有些显眼，即使不看钟表也可以知道，现在还是深夜。
我揉了揉自己睡意朦胧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地铺那里看去时，姐姐并不在那里。
（应该去上厕所了吧……）
不知为何，半夜醒来后精神有一点亢奋，一时半会有点难以入睡，或者说白天睡的太多了。
因为空气干燥的原因，喉咙里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
我起身想要去客厅喝点水，便穿上拖鞋走出了卧室。
不经意间朝卫生间瞥了一眼，里面的灯是开着的，唔……总感觉有种别扭感。
我没有继续多想，从水壶里倒上一杯热水后便一饮而尽，喉咙被温热的水滋润后逐渐恢复过来，不至于那么刺痛。
这时，卫生间的灯吧被关上了，姐姐随即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穿着睡衣，但整个人都十分有精神，完全没有睡意朦胧的感觉。
她白天一整天都在外面干嘛呢？按理来说应该会很累才对吧。
看到我后，她先是脸颊通红，但下一秒又假装咳嗽“咳咳”了起来。
你在紧张个什么啊……虽然看到姐姐现在的样子我也的确有点悸动，但也不至于慌张到那种地步。
“抱歉，把你吵醒了吗？”
“不，只是白天睡太多了，而且有点渴。”
我这样回答道并稍微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姐姐也略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比平常心情要低落了很多？我怀着这样的疑问注视着她，尴尬的气氛也围绕在我们身边。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没，没有啊。”
看到她支支吾吾回答的样子我就知道，肯定是有的，毕竟姐姐说谎的时候总是会刻意移开眼神，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我无奈的叹了一下气，然后和她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空调没有打开，但为了不那么闷我还是选择把窗户打开，在一瞬间传来的冷空气使我有些不适应，但渐渐的也就适应了下去。
还好没有下雪，不然可能会被冻死吧。
“昴叶，你喜欢我吗？”
“诶？”
突然问起毫不相干的问题后，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傻眼的看着她。
这个反应好像让姐姐有些生气了，她只是用略微赌气的眼神瞪了我一下，然后又死命注视着。
那么，接下来呢？答案很显而易见。
“当然喜欢了。”
“那就好。”
我没有撒谎，我的确是很喜欢姐姐，无论是作为家人还是作为异性，但我自己也拿不准这份感情的定位，只要姐姐不问我是否对她抱有恋爱感情的话，估计我会这样一直纠结着。
担心又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姐姐双手放在身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所以她对我的回答感到很高兴吗？不懂，她想问什么啊。
“是说你，感觉心情不太好哦。”
“是吗……”
虽然已经猜想到了，但姐姐回答的时候还是表现出一副失落的模样，不这失落过头了，拜托你装的自然一点可以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真，真是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昴叶呢。”
“诶诶……”
是在夸奖我吗？我的大脑有点转不过来，只好无奈的点头迎合，而姐姐则脸颊泛红的发出“哼”的声音。
即便如此，她脸上那副略带忧愁的神情依然挥之不去。
“女孩子一直发愁的话会变老的。”
“对女孩子说这样的话，昴叶情商也够低的。”
我们无厘头的互相苦笑了起来，从那僵硬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寂寞和空虚，使我感到内心被揪住了一样，于是便刻意朝她那里靠近了一点。
对于我这样的行为，她似乎露出明显的警戒心，但不一会儿还是放松了下来。
今天的她果然不太对劲……虽然这么说，在大半夜还不睡觉的我们也很不对劲。
“因为上次你说……见到了我妈妈吧。”
“嗯……很在意吗？”
“稍微有一点吧，不过想起来以前的事情，还是会害怕的。”
姐姐如此嘀咕着，语调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看起来不像是在逞强，反而像是在嘲讽自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缓缓将手绕到她的肩膀上。
这样的举动看起来很亲密，老实说为了不让姐姐觉得我很恶心，我想尽量避免这样的接触。
但没有办法，我只知道用这种方法去安慰别人。
“昴叶……”
“别担心，万一有什么意外，就算用抢的，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
我半开玩笑的在她耳边如此呢喃道，姐姐没有做出抵抗的举动，只是缓缓的转过头，然后用泛着泪光的眼神盯着我。
“怎，怎么了？”
“不……那个，谢谢。”
她的脸变得比刚才的还要红，我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抚摸着她的头发。
好可爱，想直接抱起来。
自遇到了疑似姐姐母亲的人物后，已经过了三天了。
每次和姐姐一起出门时，我都会留意她是否会在附近，尽管内心很担心，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再遇到过她了。
是因为看到了姐姐现在的幸福而打退堂鼓了吗？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不，说实话姐姐现在是否幸福，我也搞不清楚，但我确定的是，自己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另一件发生的事情，便是我完全不抱期待所投稿的小说居然成功获得了新人奖，姐姐也说“费尽千辛万苦终于获奖了”这样的话，但我对此没有什么实感，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所谓突发状况就是这样吧。
不过，该庆祝还是要庆祝的，也顺便庆祝一下姐姐来我这里同居（虽然也没什么好的）
“那么，星宫家第一次姐弟家庭会议就此开始，鼓掌！”
当天晚上，姐姐买来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放在桌上，然后像是举行某个隆重会议一样如此宣言道，我也只好像个听众一样自顾自的拍手。
感觉好羞耻。
据说姐姐本来想要去买真的啤酒来喝的，但因为她的酒量很差，不能喝酒而在超市被我给阻止了，之后才换成饮料，不过话说回来，她是真的敢喝酒啊……
嗯，摆在桌上的薯片和披萨，以及饮料，围在旁边的姐弟，这种感觉有够颓废的，就像无所事事的死宅一样。
虽然我本来就是死宅。
我趁着披萨还没有凉下去，从桌下拿出杯子，姐姐抱着膝盖坐在我对面，这种姿势很容易被看到内裤，可惜的是她有穿安全裤。
“那……干杯吧。”
“嗯，为了庆祝昴叶的小说，干杯――！”
我们高举装有橙汁的被子，互相磕碰在一起，有点像小孩子玩家家酒。
姐姐十分淑女的将杯子移动到嘴边，小酌了几口后便连同袋子里的薯片一起吃了起来，这种样子的确有点像是小孩子。
我不禁笑了一下。
“话说回来，小说什么时候可以寄过来呢，好想看啊~”
“大概还要过几天吧，而且你连原稿都看过了，看不看定稿也无所谓吧。”
我耸了耸肩膀这样表示，毕竟相比原稿，我最后提交的定稿里没有增加什么内容，反而是减少了一些较为白开水的剧情，然后稍加修饰。
即便如此，姐姐似乎还是用满怀期待的语气向我说道。
“但是呢，既然是自家弟弟的小说，肯定会想要第一个看到吧，哪怕是定稿。”
“不能理解……”
我这样喃喃自语的同时，姐姐打开薯片的袋子，拿出几片扔进嘴里，露出一如既往的可爱笑脸。
该怎么说呢，以“同龄的女孩子”为标准的确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以“姐姐”为考量的话，这个样子不会太随意了吧？
算了，只要她觉得舒服就行了。
“嗯~如果可以喝酒就更好了呢。”
“你又没喝过，也不能断定那东西好喝吧。”
难不成她喝过酒？是那种会骑着摩托在街上穿行的暴走族吗？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不知为何我只觉得好笑。
“可是，昴叶的小说里也写过吧，酒的味道可是陶醉般的美味。”
“那是小说美化过的，当然得写的好喝一点。”
“是吗……？”
正当我们这样你侬我侬的享受这场庆功宴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平时根本不会响起的手机让我在一瞬间内感到些许的不安。
我只是朝她那里看了一眼，确认了可以中途离开后，我蹑手蹑脚的走到玄关处，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
然而打来的电话却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号码，我差点将它认为是诈骗电话，正准备将它挂断。
然而，一个樱色长发的少女――姐姐的身影突然闪过我的大脑。
我想自己已经知道了些许答案了，光是想象到那个女人的眼神，我的胃就开始抽紧，仿佛要连同胃液一起翻滚起来一样。
用几乎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后，耳边传来的仅仅是许久的沉默。
除了姐姐在客厅吃东西的声音外，我什么也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请问是佳海吗？”
“不，不是……”
尖锐且刻薄的声音响起时，如同荆棘一样牢牢将我束缚住，连脚步都变得难以移动。
“啊，是那天看到的，佳海的男朋友吧。”
“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
…………
…………
她用平淡，冷漠，毫无波澜的语气告诉了我一件事情后，便挂断了电话。
一件极其残酷的事情。
下一秒，身体彻底失去了力气，我手中的手机“嘭”的摔落到地上，而我整个人则瘫坐在地板上，不知所措的望着天花板。
我忍着略发疼痛的心脏，站起身来想要回到客厅，却看到姐姐一脸担心的来到这里。
“怎，怎么了昴叶？！”
她不顾自己嘴角还有薯片的残渣，跑到我的面前，担忧的抚摸起我的头发。
看着那副可爱且细致的面孔，反而加剧了这股疼痛感。
我要怎么告诉她……
要隐瞒这件事情吗……
还是说，装作不知道……
可那是没办法逃开的选择，我只能这么做。
因为姐姐……佳海的家人。
她的父亲，似乎出事了。
“呕呕呕……”
脑中浮现出姐姐悲伤，痛苦的神情，我想要安慰她，却始终无法触及的焦躁和不安，那股失落感。
我不顾姐姐的抚摸，一把冲进了了洗手间里，把一切宣泄出来，吐到胃里一干二净，然后又用水漱口。
姐姐静静的在门外等待着我，当我走出来后，她也只是说着“没事的，有我陪着你哦”
我忍住将要溃堤而出的泪水，直勾勾的望向她的瞳孔。
美丽的黑色瞳孔。
“姐姐，那个……”
将一切脱口而出的时候，房间的气氛立刻降至冰点起来。
姐姐保持着沉默。
我也什么都不说。
视野和大脑都变得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和姐姐一起来到了这附近的一家医院里，即使现在是晚上，我们还是选择过来。
如果不来的话，或许会被噩梦搞得睡不着吧……我这样开玩笑的和她说道，姐姐却什么也不回答。
脑中乱七八糟的。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完全搞不懂，也完全无法思考。
姐姐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即使因为光线的原因而无法看清眼睛。
不一会儿，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我们也随之站了起来。
“你们就是女儿和男朋友吧。”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看到我们后，医生露出了警戒和诧异的神情。
“嗯，我们是……”
姐姐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强撑着肌肉，挤出一丝微弱的笑容。
我和姐姐一起在医生的允许下，走进了病房。
扑面而来的冷气和潮湿使我感到了明显的不适应，空气中弥漫着的药味进入鼻腔。
在眼前的是一张病床，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躺在上面，他的面色苍白，无比的消瘦，看起开已经很久没有活力了。
在看到我们后，他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愧疚。
没有看到姐姐的母亲，是知道我们会来而先一步离开了吗？
没来得及思考，姐姐向前走了一步，以复杂的神情望向这个男人。
“爸爸……”
用极其生硬的语气向他说道。
男人的瞳孔略微瞪大了些，随后又自责般的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不，大概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吧。
我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内心不断翻搅着某种情绪，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舒了一口气。
他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姐姐曾说自己的家人关系不好，想必他也是一样。
抛弃自己的女儿，让她差点死在了风雪中，意外发现她还活着后，又即将因病去世。
满是后悔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问一下。
然而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姐姐坐在病床的前面，脸上的表情毫无起伏，而那个男人的脸上正变得毫无血色，看起来油尽灯枯，累积在那身体上的死亡，仿佛染尽手指的水分，丝毫感觉不到温度。
时间正在渐渐的流逝，病房里无时无刻都充斥着死亡般的宁静。
一点，一点，一点的……
男人的视线始终望向我们两人，最后，眼神逐渐失去原有的光泽，变得空虚无力。
滴――
滴――
滴――
滴――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心率仪所发出的鸣叫，仿佛在提醒着我们一个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
他死去了。
我正准备上前看一眼姐姐的状况时才发现，她的脸颊上早已满是泪水。
“啊……！”
在大脑愣住了那一瞬间，姐姐一把推开了旁边的椅子，冲出了房间。
我拜托医生先照看一下病房内，然后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说到底，就算追上去了，我又能做什么呢？假兮兮的安慰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吗？
我不明白。
即便如此，我还是只能追上去。
“姐姐！”
我用尽力气朝眼前鲁莽奔跑的她喊道，冬季的冷空气侵入了身体，寒意与汗水混杂在了一起，使我感觉身体的行动变得困难，仿佛脚上被锁着镣铐一般。
姐姐的速度缓缓降了下来，在即将跑过一个路口的转角处时，我用力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然而，在我将她的身体转过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其扭曲和痛苦的表情，姐姐控制着泪水，想要推开我。
即使愣住了一秒，我还是紧抓着她的肩膀，不想让她从我身边逃走。
我真的很自私。
“冷静一下吧……”
“我做不到……昴叶……我……！”
她撕心裂肺的朝我吼道，那是自与她相遇后，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表情，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悲伤的怒吼。
“我……哪里都去不了！”
在她继续把话说下去，在她那控制不住的情绪即将显露出来时，我不顾后果的将她拉过来，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姐姐用力挣扎着，但终究还是难以挣脱出去。
我微微的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那些话语马上就跟空气一起回到了口中。
她渐渐失去了力气，双手也几乎脱力般垂了下去，我只是抱着那样痛苦的姐姐，她那冰冷的肌肤正夹杂着汗水，冷风吹拂而过的时候，连我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昴叶……”
“嗯。”
“可以听我说些无聊的事情吗？”
我尽可能用不弄疼她的力道，紧紧抱住她，姐姐的肌肤逐渐恢复了体温，在寒冷的夜晚里为我带来了一丝慰籍。
“我的父母，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吵架，听说他们本来不想生下我的……但因为一时的冲动还是意外的……”
她吸着抽泣的鼻腔，将脸埋在我的怀里，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我也能想象出不是什么开心的样子。
“所以……我本来就是不该出生的人啊。”
“别这么说……”
“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们就离婚了，我跟着父亲一起生活，但到头来，他也只是每天拿我出气而已，就算浑身是伤，我也只是觉得那是我应该受到的……”
她是自嘲般的语气冷笑一声。
“后来有一次，父亲高兴的对我说要带我一起去吃饭，来表达自己的歉意，那个时候我真的很高兴，自己终于可以……结果也只是我的妄想而已，父亲似乎给我下了安眠药，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在快要死掉的时候……”
说完后，我总算明白了几年前的那天晚上，姐姐被抛弃的真相了。
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嘴唇因为一直紧咬而流出了鲜血，尝到了一股铁腥味，如同铁针扎进了我的心脏一样，顿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我再一次抱紧着柔软无力的身躯，将她整个人都拥在怀中。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
“姐姐……”
“我……不是你真的姐姐……所以……”
“才不是，就算没有血缘，我们也依然是家人啊。”
再这样被错误的自我否认堆积下去，姐姐总有一天会坏掉的。
哪怕一点也好，我想要安慰她，即使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我也想要陪在她身边。即使我对现状也感到无能为力，但只要她愿意，我想和她分担痛苦。
“我和昴叶……是家人吗？”
“已经这么多年了，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反悔吧？”
“我不想和昴叶分开。”
话音刚落，她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因为这句话而一脸惊讶的我，下一秒又重新将脸埋进我的怀中，开始传来脆弱无力的呜咽声。
那声音不大，却依然清晰可闻，是姐姐忍不住流露出的哭声。
我只是抱着这样的她，没有多说些什么。
不，有一句话还是需要说的。
“我们回家吧。”
“嗯。”
姐姐没有哭太久，大概只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但她把这将近二十年来所有的痛苦全部宣泄了出来，所以现在的她看起开脸色清爽了很多，只是因为哭的太凶了，再加上流着汗在冷风中站着，所以身体已经极其的疲惫了。
虽然我也同样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软，但这种时候为了保住面子，我还是逞能的背着姐姐，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呐，昴叶。”
“怎么了？”
“谢谢你。”
“家人之间这很正常啦。”
我苦笑了一下，她的心里似乎还有一些挂念或是不安，但已经没有曾经那种迷茫和自责了。
我大大的呼一口白气，重新使上力气，在背上的姐姐轻轻的露出笑容，随后像睡觉一样整个身体趴在上面。
有什么柔软的物体抵在了我的背上……
行走在坡道上，擦过耳畔的风冷冽到好似会划伤人，呼吸仿佛卡在后方的齿缝间，不自然的感觉让我的心情很是焦躁。
身体几乎要散架的时候，我才终于抵达了公寓门口，姐姐从我的身上才来后又笑着对我说“辛苦了~”
虽然很累，但感觉还不坏。
看着像是如释重负般伸展自己身体的姐姐，我不禁大从心底，如同完成了重大任务一样，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洗完澡后，我们各自钻进自己的被窝里，现在已经凌晨1点左右了，估计明天要赖床了啊……不过都发生那种事情了，还是干脆请个假比较好吧。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姐姐可能会去出席她父亲的葬礼，就算两人再怎么没有交集，父亲也依然是父亲。
我望着天花板，在脑中思考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耳边传来了姐姐从床铺离开的声音。
“大概是去喝水吧？”我在心中这样暗暗的想着。
“唔……！”
下一秒，我的被子突然被掀了起来，一瞬间侵上来的冷气使我突然发出了声音，但这个状态只在一瞬间就结束了，当我回过神来时，一个十分温暖柔弱的东西挤进了我的被窝里。
与此同时，还有淡淡的体香撩拨起了我的鼻腔。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姐，姐姐……？！”
正当我慌张的准备和她保持距离时才发现，姐姐紧靠着我的身体，眉头微微紧皱着，而身体正在颤抖。
看起来就像在害怕一样。
“一和昴叶分开，就感觉心里好痛……我讨厌那样。”
她蜷缩着身子，娇小的模样在我的怀里轻声说着，而我则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随后将被子裹的紧一些。
无数种感情正在心中盘旋，我认为现在应该这样做，想到自己必须保护害怕的姐姐，身体自己就动了起来。
我伸出手环绕过她的侧腹，落在她的腰上，姐姐也用力抱了回来。
某种十分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让我魂不守舍。
“我好害怕，害怕家人又从我身边突然消失……”
“没事的，我是不会消失的。”
“爸爸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姐姐在一瞬间移开了眼神，怀着一时有些冲动的心情，我将原本置于腰上的手移开，转而抓住她的肩膀。
感觉得到呼吸的距离，姐姐呼出的热气，散发的体温，柔软的身体，都那么的令人觉得怜爱。
她的瞳孔就像有磁力一样，使我的目光被牢牢的吸引，无法离开。
“那……仅此一次。”
明明应该是由女生说出的台词，却从我的口中滑出。
说完，姐姐露出一丝微弱的笑容，不安的情绪也逐渐变淡，接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果被推开的话，我会怎么样？虽然本来就是由她提出的，根本没有会被推开的可能性。
皎洁的月光悄然穿过了窗户，落在房间里。
四周一片寂静，黑暗与月光相互交叠，为姐姐的面容披上了如薄纱一样美丽的装饰，显得格外迷人。
这将近20年的人生中别说女朋友，连一个深交的朋友都没有的我。
会在不到五秒的未来里，和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接吻吗……
我不知道。
下一秒――――
“――嗯。”
彼此的呼吸合而为一，如甜品一样香甜的触感不断冲击着我的神智，脑子里甚至传来了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的疑惑。
然而从嘴唇上传来的香甜柔软的水润触感，却将困惑的我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时间只过了寥寥几秒，虽然只是轻微的触碰，但却是无比漫长的几秒钟。
互相移开嘴唇后，姐姐微笑着抬起手触摸自己的嘴唇，脸颊泛起红晕。
“第一次……接吻呢。”
“我，我也是啊……”
她茫然地触碰自己的嘴唇，手指摩娑柔软的嘴唇，像在确认触感，泪水也随之爬过粉白的脸颊。
“这样，我们就不会分开了呢，昴叶。”
“嗯……”
我们干了坏事呢――我这样向姐姐说道，而她只是恶作剧朝我笑了笑，然后回答说“那我们就是共犯了”
明明需要拯救的人并不是我，此刻我的内心却感受到了某种更为温柔的心情，像被它拯救了一般，感觉心情舒适。
呼出的白气消散在黑暗中，仅存与姐姐紧紧相贴的肌肤与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