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又是校运会要跳远，又是班级值日……”
“哎，今天物理课又被王妍冰给逮到了。”
这天晚上，我来到学校附近的河堤边，独自一人行走着，自言自语道。
数过来，现在好像已经是开学第三周的周四。
可是我作为陈艾莉的众多流言蜚语却仍旧未能像我设想的那样抹消。
倒是因为袁熙瑶身为同桌的关系，我和梨鸢还有巫小筱的距离感稍稍拉近了一点。
只不过，还没有近到能像袁熙瑶和梨鸢那种搂搂抱抱的紧密关系。
不过至少能正常说说话，这样子。
当，当然，我才没有期待想要和她们搂搂抱抱呢！
尽管在陈艾莉的记忆中，她和那个关系破裂的刘钰凝倒是经常有这种肢体接触。
大抵上，应该就和袁熙瑶跟梨鸢的关系差不多，甚至更贴近一点。
女生之间做朋友嘛，稍微亲近点倒也正常。
倒是如果男生之间如果经常作出这种举动，肯定会引起周围人的警觉。
“啊啊啊……”
我想想那种情景，就感到有点难以形容。
我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沿着季江的河堤走着，隔壁就是若海一中灯火通明的教学楼。
也多亏了走读生的身份，我不用像一般学生一样参加晚修。
不然对于我来说的话，又是被困在教室里两三个小时，除了思考理论、练习画画和看小说也没什么好做的。
而且，如果是画画和看小说的话，还有被每周各班轮流负责巡视纪律的值日生抓住扣分的可能性。
至少我当年是这个样子的，现在的晚修纪律制度可能更加严格。
毕竟若海一中近些年的高考成绩，连年都有下滑走弱的趋势。
不用参加晚修，我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从住所里溜出来，散散步，透透气。
沿着那天我想走没走完的路线，继续沿江走着。
晚风轻轻吹在脸上，让我不禁回想起那天陈艾莉跳江的瞬间。
明明才过去半个月不到，却恍若隔世。
结果到了现在，我还是什么社团都没有参加。
本来想要参加美术部之类的，但一联想到初中同为美术部的刘钰凝也可能参加，我又放弃了。
尽管我想要让陈艾莉的人生轨迹不重走我的老路，可现在的样子，却越来越像是当年的我了。
除了变成可爱的女生这一点，还有被周围人冷嘲热讽以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倒是今天上物理课的时候，我又因为沉浸在思考那个课题问题中，被王妍冰给抓住了。
最糟糕的是，又是她走到我课桌边上我才发觉，然后还被她看到了我草稿上写的场效应理论试推导过程。
“艾莉，你这是……”
“我，我抄着玩的！”我连忙解释道，“照着课外书。”
班上周围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写的是什么。
就是边上的袁熙瑶，我每次在推导时也会注意着将稿纸移到最远的桌角遮挡，不被她看到我在写什么。
可万万没想到，每次思考这种专业问题时，我都会过于投入，以至于到了忘我的境地。
而这一次，又被走路无声的王妍冰抓了个正着，还发现了我写的东西。
不过，我也觉得我糊弄的理由很合适。
高一小女生有点残留的中二病很正常吧？
抄一抄远超高中知识范畴的数学物理公式，幻想着能够提前解决学术界难题，顺便向周围不明觉厉的同学装装样子……
也是身为关心学生成长的班主任能够理解的吧？
实际上的结果是，王妍冰没有多过问什么，也没有像我以前的初中班主任一样向班上展示我的“杰作”。
而是忽然露出一副有点寂寞的表情，简单说了句“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专心听课哦”，当作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讲课。
下课后，王妍冰也没有像上次那样，专门找我到办公室谈话。
想到这里，我已经远离了若海一中的校园，再往前就是一条老村巷和废弃多年的旧陶瓷厂房。
乘着夜色，我也转身沿原路折返。
毕竟我还穿着若海一中的校服，走到太偏僻，且光线昏暗的地方也不太好。
看看手机，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多，还有二十分钟不到晚修就要结束。
重新经过教学楼的某处，还能听到某个班级发出的一阵哄堂大笑。
大概是哪个班的班委又在通知些什么事项，一般都是在这个临近放学的时间。
我也不多作停留，准备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陈艾莉这种完全放养型大小姐的状况，实际上对于我来说还挺自由便利的。
就近走上那座跨河路桥，打算就这么步行着回去。
江面两岸的灯光如珍珠般连成两条平行线，向远处弃置的旧陶瓷厂烟囱蔓延而去。
路桥上这个时间点偶尔有几辆车开过，护栏隔开的宽敞人行道上路灯一盏又一盏，悬吊式花圃缘桥延伸。
倒是没见什么人。
夜间的城市漫步，就是这种感觉吧。
只不过现在以这般娇柔的身姿，还穿着新款女高制服，裙下晚风拂过带来的微凉感，实在是让我的心情复杂微妙。
要是现在这个时候被什么认识的同学看到，恐怕又会多几分猜疑吧？
唔，我还是欠考虑了。
早知道就应该换一身私服再出门，而不是一时兴起做的决定就跑出来了。
“嗝……懂什么？这是，学物理，学的。”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多了一个摇摇晃晃的女性背影。
那个女性的穿搭和背影有点眼熟，手里还拎着一易拉罐啤酒，大概是喝醉了的样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我缓缓跟在那个女性身后，没有太过靠近。
但是途中，她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靠在河一侧的护栏上。
而那个地方，也是我记忆中陈艾莉选择跳江的地点。
当然，面前的这位女性并不是想要跳江，只是临时歇脚，或者是缓和她的醉意。
一个醉醺醺的女性，尽管看上去有点眼熟，我也不想过多招惹，低着头快步想要走过。
可是，就在我经过这位女性的一瞬间，却忽然被她叫住了。
“艾，艾莉……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大晚上的，怎么……嗝——”
我愣在了原地，转头一看，发现这个醉酒的女性不是别人。
而恰恰是我的班主任，兼物理科任老师，王妍冰。
她如今这副醉酒的身姿，在桥上稍暗的暖色光下，显得又是可怜楚楚，又是凌乱诱人。
散发着麦香的酒气，刺激着我稚嫩的鼻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