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时不时经过的几个抱着试卷回班的科代表同学,引起了班上一阵又一阵紧张的骚动。
接连三天的段考,今天就要陆续知道答案和成绩。
这紧张的氛围,仿佛能为明后天的校运会蒙上一层不祥的阴影。
不过我倒是没什么所谓。
只要这些科目不要年级倒数让我补考,哪怕是勉强及格,我都完全可以接受。
这样紧张的骚动当然不会持续多久。
答案一对,试卷一发,成绩一瞧,剩下的便是或喜或悲或无感的情绪。
接下来还是该干嘛干嘛,该好好参加校运会就好好参加,享受这相当于两天假期的集体活动。
比如到了临近晚修第一节下课还剩二十多分钟时,各班也按时打开电教平台,观看每周的学校电视台节目。
我记得这个节目通常都是安排在周一的,这周大概是考试周的缘故,调到了今天周三播放。
电视台的节目也没什么固定内容,除非遇上校运会之类的特殊活动,一般都是由顾问老师安排大概的主题,让电视台的学生自由发挥。
所以节目形式各异,每周都会有不一样的新鲜感,也是晚自习难得能放松一下的短暂二十分钟。
至于节目的质量,毕竟是学生自由发挥的练习作品,尽管经过老师的审核,也容易参差不齐。
记得以前学校电视台的节目还会发布在Y平台学校电视台官号上的。
但有一回,因为学生拍摄的宣传安全意识的节目过分娱乐化,在网上引起了一大波热度和节奏,还成为了口诛笔伐的众矢之的。
不仅仅是若海市一中背上了“野鸡中专”的骂名,给校友和本地人蒙了羞,那些拍摄视频的电视台学生甚至有遭到网暴的倾向。
还好事情最后让学校出面道歉平息,删除了官号视频,声称重新审视引导教育学生正确价值观的主体责任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事件的热度才渐渐下去,风波也得以平息。
从此之后,学校电视台官号再也没怎么发过视频。
就算有,也是经过学校上级严格审核合格后发布的具备正面宣传效应的内容。
倒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学校电视台当年负责审核的顾问老师有没有换人。
我和四个同学仍在继续制作着班旗,隔壁教室里却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准确地说,整条走廊上,整个教学楼的所有教室,都同一地传来这样的笑声。
估计今天又在播放什么搞笑节目吧。
我们五人也没有受影响,仍然按部就班地在教室外的办公桌上给班旗上色。
这个办公桌是给晚上值班的老师用的,一方面方便管理楼层各班纪律,一方面也方便学生出来提问问题。
而今天是班主任王妍冰值班。
她只是一开始我们在讨论班旗设计时过来看了看情况,还握着我的小手激动地感谢了几句,现在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个女人,不会是又和妹妹吵架,偷偷翘掉值班跑出去喝闷酒了吧?”
我在心里默念着,又觉着不太可能。
王妍冰再怎么不开心喝闷酒,那也是下班之后的事情,上班期间她一直都很尽职尽责。
可能是明天开校运会,班主任还有挺多事情要忙的吧?
再加上段考刚结束,她还要批改不少试卷。
“哇——”
“啧啧啧——”
“6”
就在这时,整栋楼的教室都传来了一阵讽刺般的嘘声。
不如说,那声音比起我们班的教室,更像是别班的教室传来的。
仔细一听电视台节目的外放声音,我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还有大抵是姚淑静的。
不是他们这么一骚动,我都差不多把那天模拟考后姚淑静带着电视台几个学生采访我的事情给忘了。
当时姚淑静就是特意来找我采访,想要趁机寻求“报复”。
而我也选择“将计就计”,直接就将自己准备和高三一起参加竞赛的事情公开声明,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大概是这个公开声明在众多学生眼里看来过分夸张,甚至过分嚣张,加上我本身那些未澄清的流言,所以才会发出如此讽刺的嘘声吧。
尤其是在这种刚刚考完段考,各科成绩纷纷出炉的节骨眼上,学生们对这方面的事情就更加敏感。
或是出于不屑,或是出于嫉妒,或是纯粹想看我笑话。
本来靠流言蜚语传着传着成的“表子”,现在却好像渐渐传成了“傻子”。
不过这样也正好,傻子起码比表子更能博得人们的同情。
看似变得更糟糕的转变,却达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四处留情脚踏多条船甚至破坏别人情感关系的绿茶渣女,确实很容易引起大部分人的不适,并且对其嗤之以鼻,甚至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
但如果是单纯脑子有问题,或者确认了精神有问题,却会让许多人产生可怜和同情的心理,并且让那些批评和指责有被贴上“欺凌”标签的可能。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让风评开始偏转只不过是第一步,装疯卖傻的缓兵之计也不能实际地解决问题。
之后还得来点更大的反转,让这些“观众们”的心理变得混乱,失去评价的基准和风向,并开始重新好好地看着我这个与大多数“观众们”都毫无瓜葛的16岁女子高中生。
我毫不在意各个教室里传来的嘘声,继续动笔勾勒着班旗标志的关键部分。
倒是袁熙瑶偷偷瞧了我一眼,与我对上了眼神。
我能明白她的意思。
那眼神大概就和在医院那天一样,是担心我会受到周围那些流言蜚语的影响。
这一次,她还是担心过头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种与初次见面时不一样的,很开心的暖暖的感觉。
又仿佛和她对上眼神的那一瞬,心里咯噔一跳,像是迷路找不着方向的小鹿。
我朝袁熙瑶微微一笑,继续低下头来,执笔绘画着班旗的主体。
秀发稍稍耷拉在了桌角,险些沾到了颜料,也豪不自觉。
“艾莉,小心点。”一旁的冯怡晴提醒道,将我的秀发撩起,拨弄至后背,“差点就要染成金色了。”
“咦?但是你这么一说,艾莉的头发,染成金色的也很好看耶。”梨鸢念道。
“啊,对对,我懂你的意思。”冯怡晴连连点头道,“艾莉还挺适合金发的,如果发稍再‘渐变接色’一下,简直就是杂志上的潮妹模特。”
“不如说,艾莉的头发颜色本来就很漂亮。”梨鸢夸赞道,“金橘金橘的,好想摸一把。”
“班长的头发摸腻了是吧?”冯怡晴坏笑道。
袁熙瑶脸色微红地,偷偷瞧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念道:
“咳咳,你们两个,认真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