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东西总是会不自觉吸引人的目光,比如自家厕所。
吞吐的浑浊黑焰无时无刻散发出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息,却让林新移不开视线。
直到背生冷汗,蓦然打了个冷颤,平添一种SAN值狂掉的美后,林新这才把目光移向别处。
“真他喵瘆人啊……”
再次打了个哆嗦,抹平身上的鸡皮疙瘩,林新拿出手机,点开某企鹅牌的社交软件。
轻车熟路地点开置顶的水友群,进行一波以友好往来为目的的信息轰炸。
指尖无自觉地轻触手机屏幕,祖安钢琴家的优良品质直接在林新这儿升华绽放!
——接着后知后觉,遗憾离场。
连点右下角的键位,把刚刚打出的几个C语言高端词汇删除,稍微斟酌着高雅的措辞,又在自家手机上缓慢按压起来。
邻家男孩:兄弟们,我宣布个事儿嗷!
稀疏平常的问候语一经发出,就像是石子砸进池塘,讲究的就是一个余韵悠长。
路过的暗骑:独立宣言建议放大音量,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纯路人:?邻狗你他喵不会又要鸽了吧,真太监还是直接阉了吧,哥们儿给你介绍医生。
纯爱战神:一开口就是攻击力啊,群友的攻击性我一直相当认可的。
邻家男孩:屁!哥们儿是那种会轻易太监的人吗?我家厕所他喵成精了!
纯爱战神:厕所成精?别人猫娘犬娘,邻狗xp挺独特啊,绒布球一步到位嗷!
纯路人:?
路过的暗骑:??
邻家男孩:???
邻家男孩:不是,哥们儿说正经的,我家厕所现在就跟核污染了一样,乌黑的一大坨,多看几眼就会爆炸的那种,还他喵只有我能看见。
路过的暗骑:能看见脏东西是吧,这种情况建议直接住院,邻狗把住址给我,我直接一条龙服务,别耽误了治疗嗷!
纯路人:要这么麻烦吗?换个房子的事,反正花不了几个钱。
邻家男孩:?
纯爱战神:富哥富哥发个地址,我去给你看大门~
路过的暗骑:富哥恰个v,我萝莉音超甜~
邻家男孩:换不了一点,房子是超低价租的,换地方哥们儿分分钟桥洞底下盖小被儿。
纯路人:那还能怎么办?换不了就适应呗,要不然去找个驱魔人求心安。
邻家男孩: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
纯爱战神:细嗦出租超低价房的带善人!速发地址,我这就带着全身家当过来。
路过的暗骑:!!战神要去撅邻狗力!这下不得不做二十四岁的学生了。
眼瞅着群友开始发癫,林新按灭手机的光屏,心情稍微松弛了一些,下意识瞄了眼让人掉SAN的厕所门,又迅速把视线移开。
“真他喵邪门……”
搓了搓胳臂,秉持眼不见为净的想法,林新决定担忧一下明天的饭钱。
再不劳碌一下,灵异没找上门,自己倒是先被饿死了。
晃悠到书桌前,笔记本的风扇开始轻轻转动着,新建一个未经编辑的文档,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像是掉落在木质地板的四散的玻璃珠子。
拉开抽屉拿出罐装咖啡,又摸了摸发凉的后颈:“工作工作——”
……
几个小时过去,没有完全合拢的窗帘轻轻摇晃着,照射进屋内的光线一点点暗淡,从明黄到橘黄再到泛着淡淡纯白的荧光,中间还镶嵌了细碎的黑色阴影。
——那是窗户上不透光也不能擦去的污渍。
慢慢转动的风扇没完没了地传出细碎的声响,像是把时间切碎后排除了个干净。
身体后仰靠住靠椅,稍微活动的脖颈处传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缓缓吐了口气后又半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写小说这玩意儿是真费脑啊……”
抬起隐隐抽搐的手,拿起桌边的咖啡,喝掉剩下的几滴又把边边角角舔了个干净,总算感觉人活过来一点了。
关掉保存过的文档,打开后台往里边填了页存稿进去,看了眼死扑街的后台数据。
嗯,没什么好说的,遗憾离场。
“要不然找个兼职吧,这样下去感觉迟早药丸啊……”
半瘫在椅子上,心念一动,一个幽蓝色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面前,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不过也就外观看起来高级一点了。
三年前被泥头车创出来的幺蛾子系统,无绑定无说明,具体效能是——完全没有功能这玩意儿。
偌大的面板上面除了一片幽蓝色的光屏以外,什么都没有。
既没有智魅体三维属性,又没有什么道具栏,他喵连个通知弹窗都没跳出来过。
除了激活那会儿跳出来吱了个声,就像开了沉默效果一样,相安无事地和林新相处了三年。
当初还以为自己解锁了什么金手指,登顶全国首富、迎娶软萌妹子一步到位,结果屁用没有。
真就是一点不明白这玩意儿绑定上来是干什么的。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废物属性,大概这玩意儿的卖点就是让绑定者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龙傲天的最底层。
不带希望地又扫了眼系统湛蓝色的空白面板。
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图像浮现在上面,一副誓要把废物属性贯彻到底的样子。
遗憾离场x2
刚把自家屁用没有的废物系统撤回去,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突然脑海蔓延开,随后迅速支配了林新的身体。
头重脚轻,整个人像是干瘪的海绵被突然浸泡到水里,被过度充盈的事物填满得身体发胀。
心脏跳动得飞快,挤压出一种类似窒息的感觉,渗透到全身,眼前只剩下一片逐渐变暗的阴影。
“我这不会是要猝死了吧……”
死者……有志青年林新厥过去之前如此喃喃着。
咔嚓——
隐隐约约的,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林新听见了形同碰撞或破碎的声响。
什么东西坏了吗?还是家里进贼了?
……
噗通——噗通——
并非自身的心跳,而是某种从外部传来的巨大轰鸣。
像是阴雨天气时在天际炸响的雷鸣,沉闷的同时也勾连起镌刻在基因中远古的恐惧感。
尽量从紧闭的双眼里睁开一丝缝隙,周围是一片湿漉漉的黑色,整个人就像是浸在水里一样,什么都无法触碰。
但也并非完全的空无一物。
视野的最前方竖立着一扇门,看门框陈旧的样式,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出租屋厕所的小破门。
像是雾气又像是流体一样的黑色物质像是火舌一样在门框内吞吐,万物徘徊在门前,却无法朝着里面踏出一步。
这扇门正有规律地鼓动着,那宛若雷鸣般的擂鼓声就是门本身所发出来的,像是黑夜里跳动着的一颗鲜红心脏。
不过,当林新睁开眼睛的瞬间,所有的轰鸣都在慢慢散去,进而转变成某种轻柔的细碎的呼喊。
“回来吧……迈进去……”
耳畔响起最为温柔甜蜜的呢喃,就像是酒鬼走入中意的酒馆,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然后深陷其中的诱惑,一点点瓦解掉精神的壁垒,在逐渐溃散的理智中走向沉醉。
身体不自觉地动了起来,就像是漫步在海底,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而缓慢,像是有无形的存在阻碍着步履的前进。
像是横跨汹涌的长河一般,自行活动起来的身体艰难跋涉。
等靠近半朽木门,林新看见了,一只硕大无比的猩红色眼睛。
“啪嚓——!”
瞬间,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连续不断地从耳边响起,像是被抛入无穷尽的黑暗,所有的画面在这里被硬生生切断。
睁开眼,没有丝毫挤压感的黑暗环境还有得以轻易呼吸到的气体,让林新感觉轻松了不少。
身子底下还有一整块相当踏实的木板,真的给人一种相当安心的感觉——
林新:?
木板?
就算是厥过去,哥们儿醒来的地方应该也是电脑桌啊,为什么会在木板上边?
而且,这触感似乎还是自家床上?!
大脑飞速运转的瞬间,一阵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起,在安静的房间显得相当清晰。
昏暗的视野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在身侧支起了半边的身子。
清甜的气味还有鼻尖的瘙痒感,让林新的身体又又又紧绷了起来。
在阴影里,自己的身旁,正躺着一个眉目不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