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炸弹、没有投射装置，甚至可以说，不可能被提前安置了遥控爆炸。
但，爆炸就这么发生了。
且这还没完，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接下来，面具男将手指指向了另一个方位。
那是群众最多的地方。
“我说，你敢赌吗？”
面具男另一只手拿着对讲机，向所有警察问起了这个问题。
敢赌吗……不敢。
不仅是普通警员，就连在场最高警衔的那位，此时的面颊也凝结起了汗珠。
可以说，他做了几十年警察，根本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面具男所指之处，群众们已经开始四处逃窜了开来。
可能到现在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老人会说“不要凑热闹”。
因为有时候凑热闹，是真的会被波及到的。
哪怕你是无辜的。
那些刚刚被崩飞的人，此时在地上痛苦叫着群众，同样也是无辜的。
人们向哪跑、面具男就向哪指，虽然他没有“开第二枪”，但有了前车之鉴，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敢说爆炸不会再发生了。
……只是有的人可以跑，有的人却不能跑。
警察，还站在原地。
手握扳机的他们，时刻做好了准备。
哪怕被眼前那个恐怖的怪物指了过来，也不能动弹分毫。
哪怕——
轰！
第二次爆炸真的出现了。
第二辆警车炸飞了众人。
血肉横飞的画面……令在场还没有跑开的所有人，永生难忘。
“啊……手……呃！”
瞬间的冲击，连金属制成的警车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炸成几段，更不用提人类的手腕了。
倒地的呻吟，再也握不住了枪的男人，此刻却并非因此而哭泣。
那是绝对意义上的痛苦。
谁都不愿经历的痛苦日记。
看到这里，你还能忍住吗？警官。
面具男深邃的眼神中，只有期待。
“射击！”
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样。
“呵……”
嗖——！
子弹，穿过了他刚要发笑的音腔。
子弹，也穿过了他的胸膛和面部。
强力的冲击，虽不及炸弹的瞬时引爆，但也使得他仰面倒下了。
像是宣泄一般的子弹倾盆而出，直到弹夹清空。
“冲进去！”
警官知道，自己现在只剩下这条命令必须要下达了。
因为歹徒不止一个，理智的话，他也根本不应该下达射击指令。
但既然选择了下达，那么就只能硬着头皮冲进去了。
而他也自然是首当其冲——
轰！
爆炸，从警官的前方响起。
随着火焰的轰然喷发，警官的身体，也已飞了出去。
他安静的落在了地上。
“队长！”
认识他的警察，大声的叫着，朝他靠拢的过来。
而剩余的警察，却没法停止脚步。
其实，他们是可以停下来的，即便此前下达了“冲进去”的命令，他们也可以停下……
但现在的情况是，劫匪被击毙一人的情况，另外两人很可能会因为报复而在医院里屠杀人质。
所以，他们不得停下。
而等待着他们的，自然也是——
轰、轰、轰！
哪怕是意识停留的最后，他们也并没有觉得自己是踩到地雷。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爆炸？
不解，是近乎所有赴死者们意识存在前留有的最后一个疑问。
也是在数位警员被炸之后，后续警察终究停下脚步时，心中的疑问。
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浓烟之下，警员们望着黑漆漆的医院，却感觉像是在直面着深渊。
“嗯……”
面具男躺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
不久，他站了起来。
体内难得留有的几颗子弹，也随着伤口排了出去。
“我说，要不你们还是等军方来吧。”
他的话语，依然傲慢。
“仅凭你们，可能突破不进来的。”
但却不会再让警察们更加愤怒了。
抱有幻想，从来都是思想的一部分。
但保有现实，才是冷静下来的人要去思考的。
一味地赴死，却换不来任何成果，换不来一点成果，那么这种事情就应该停下了。
毕竟这是现代。
15万比几十的夸张战损比，早就记载过了。
虽然那是战争，且那场战争双方的实力差距很大……
但是——
此刻，谁又敢说，他们这些警察与对方那可以劫持整个城市通讯、随时随地可以引发爆炸、吃了几百枪却依然能说话的——怪物，差距很小呢？
必须要冷静。
并非说人质的命不是命，而是必须要认清现实。
——这是没有领头的人存在的时候，每个人都将会考虑的问题。
如果甘愿赴死……
历史光荣或许会交给未来去评判，但现实就是现实。
当然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这些警察现在不冲上去，之后肯定会被人嘲讽、辱骂、质疑，嘲讽丢了脸面，辱骂丢了脸面，质疑丢了脸面……
可是反过头来，如果他们现在冲了，但一点效果没有，然后全部死在了这。
那么，就光荣了么？
我们什么都没救下来啊？
那光荣什么？
难道说，在未来改写一些，改写成我们成功的突破了防线，或者我们的牺牲换来了巨大的成功……
那命呢？
命，先不聊。
我们只是教科书上的东西，没人会在意我们的命的。
只要成为标杆，就可以了。
那我，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是警察。
似乎，每个人都在内心做了巨大的心里斗争。
进而，前赴后继的冲了进去。
——即便没有领头的，他们也必须要拯救人质。
当然，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那一次次熟悉而又陌生的爆炸。
熟悉，是在别人的脚底下。
陌生，是带给自己的坟墓。
已经，没有人的人是命了。
因为我们是警察，所以我们必须要赴死。
——这是一种定义和标签，却也只能这么定义。
因此……
两分钟后，当最后一声爆炸将最后一个身着警服的人炸飞出去之后。
在场亲身体验了爆炸的警察们。
全部覆灭。
“……超出预估了呢。”
坐在地上，面具男安详的看着周围所有倒下的人。
这次他没有拿起对讲机，因为周围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之后又跑过来看热闹的人不算。
摇头，叹气。
“唉。”
还真没想到他们会蜂拥而至的冲上来。
就像面具男已经开始奇怪的思考着：
荣誉感和洗脑，到底该怎么区分？
标杆或是偶像效应，会抹杀的是心目当中的形象，还是他们本人的生命？
凄凉的无奈感。
真相，反正只要被结果所影响而改写就好了。
反正不会有人在意真相。
唯有叹息，方可缓解最为深悲伤之意。
没到中午，太阳为什么已经像是到达了天空中间？
“看来，真是超出预估了。”
还是坐在这里，等待着下批人的到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