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生育？”
“顾名思义，就是有计划的控制百姓生育数量，在该造人的时候出政策鼓励造人，不该造人的时候奖励不造人。这样就可以大幅延缓人口膨胀速度。”
这倒是很简单直接的办法，人多了就控制人口，从问题根源下手。
蒂莘点点头。
“可是为什么你刚刚说……会有人生不如死？”
“因为在每一个限制生育数量的节点中，那一代独生子女都将面临‘二人养四老加孩子’的沉重负担。尤其在大商这种农业社会的构架之下，两人养至少七张嘴……哪怕没日没夜的耕田也难以维持。”
“不对啊！”蒂莘打断，“我们没必要那么极端，我们可以让每家最多生两个孩子，这样就可以确保人口数量恒定，不增长也不减少，压力也不会变大。”
“是的，理想很丰满，如果人口已经膨胀到了极限，不得不施行独生子女政策使人口锐减呢？”我问。
“怎么可能……我们已经下令了计划生育，谁还敢多生？那是目无王法！当斩了！”
“大商是农业社会，在农业社会，生孩子既是一种繁衍，也是一种投资。
因为越多的人口就可以耕更多的田地，家家户户自然是拼命生，拼命耕，来扩大家族势力。你不让生，那就是和他们全家过不去！和人民的基础诉求过不去！”
“不准生！”蒂莘美眸一瞪，“我说不准就不准！立法禁止！”
“大商的律法管得到羌人吗？大商的律法管得到夷方吗？你不生他们生，他们生完有了人口，人口超标以后更需要资源，到时必然以人口优势反过来掠夺大商！你怎么办？”
蒂莘瞠目结舌。
“同样的竞争也适用于大商内部的家族之间，毕竟在农耕文明之中，人口决定家族的生产力和战斗力，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没有家族能够抵抗住这样滚雪球似的势力累积。
哪怕政策再严，只要不解决‘人力等于资源’的本质，他们也会拼命对抗。届时政策实行难度，将比商王现在的‘唯才是用’和‘减少祭祀’更难。
所以人口必定会膨胀到顶点，直到人们见到问题的严重性，政策才能开始实行。”
蒂莘颓然靠在椅子上。
好复杂，她有点想放弃思考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当个帝王咋这么难啊！
“所以，计划生育，不行？”
“不是不行，就是要面对很多很多的问题。”
“那计划二呢？”蒂莘想起来，少女在说出“计划生育”四个字之前，可是说了句“计划一”的，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计划！
她顿时恢复精神。
“计划二，名字叫——
工业革命。”
行吧，又是完全听不懂的新名词。
蒂莘已经习惯了。
她安静注目少女，等待对方的解释。
“既然在人力作为第一生产力的时代，人类不得不拼命生孩子来提高生产力，那么……就降低个人作为生产工具的属性。
转而从其他途径寻找替代的生产力，这种生产力将远远高于个人，那么生孩子自然也就成为了一种赔本的买卖。大家自然而然就不想生了。”
坏了！
蒂莘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是自己智力下降了，还是对方说的话真的是天书？
她勉强能听懂“生产力”这三个字代表的含义，但是从其他途径替代？怎么替代？
找神仙帮忙吗？
“不过这种事情距离现在还有点遥远，你们还是先把炼铁搞明白再说吧。”
点到为止，我没有继续说工业革命的事情。
尽管从面前蒂莘女侠的表情来看，她已经无比期待我的解释，心痒的像是有小狐狸在抓。
“讲讲嘛！”
蒂莘抓住我的胳膊，饥渴的像一个瘾君子。
“不讲，先把铁炼出来再说，有铁才有一切。”
我坚定的回绝。
蒂莘急到快抓狂了。
好缺德啊这妲己！话说一半直接寸止，你要是不想说，那你就别提之前的计划生育，也别提计划二啊！
现在让人家知道大商迟早要完蛋，却又不告诉人家解决办法。
你知道这对一个忧国忧民的帝王来说有多折磨吗？
急急急急急！
“报！”
门口突然来了个马夫。
蒂莘脸色一变，匆匆和马夫来到门外。
“什么事？”
“那石头妖怪和李靖父子已经抵达殷都了，正等着陛下出面调解呢。”
评理？评个锤子理！自己现在只想知道“工业革命”四个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那是怎样光怪陆离的解决办法……
而那李靖的缺德儿子据说有个护短师父，自己夹在熊孩子和那石头妖怪之间，恐怕里外不是人，很难解决矛盾。
蒂莘烦躁的揉着太阳穴，突然灵光一闪。
“叫李靖父子和石矶娘娘来苏将军府上，让他们有话就在这里说清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