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远房表亲想留下来和我们一起造反。”
蒂莘介绍石矶和哪吒。
“……这小屁孩也要造反？”
“你才小屁孩！”哪吒额头崩起青筋。
“造反要从娃娃开始嘛，不过你说的政务之事他应该听不懂。等讲神话故事的时候再让她来吧。”
“也行。”
我对熊孩子不感兴趣，也乐的少见一次是一次。
此时天色尚早，我和蒂莘之前讨论的“人**炸解决策略”也被打断了，于是我们决定重启讨论。
“能不能讲讲工业革命？”蒂莘期待不已。
“不讲，你先把铁炼出来。”
“为啥啊？”
蒂莘哀鸣。
“现在讲了你也听不懂，必须要配合成品机械的实操演示，你才会相信我所说描绘的世界。否则，你只会认为我疯了。”
“不会的，我接受能力很强。”
蒂莘心道，之前少女的话也都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自己应该不会被吓到。
“但这次你真未必能接受。”
蒂莘有些懊恼：“那咱们今天没课了？”
“不，课多着呢。今天就讲点大便吧。”
“？”
“在农业社会，粮食产量代表一切。有粮食就有人口，有粮食就有战斗力，那么除了铁犁牛耕以外，其他提升粮食产量的途径也不能浪费。”
“还能提高？”蒂莘惊了。
被晾了半天的比干也惊了。
粮食是农业社会的命脉，这世间的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提高粮食产量，无果。
而这少女不仅仅拿出了看起来非常可靠的铁犁牛耕，现在竟然说还有办法！
这少女是神农转世吧？！
“我看十里八乡都没有收集大便的习惯，不仅城市卫生问题很大，而且十分浪费！”
比干和蒂莘嘴角抽了抽。
浪费？
不浪费掉拿去干嘛？
少女这是有什么独特的癖好吗？
难道她所谓的“大便之策”，是要用五谷轮回之物代替食物？
然而少女话锋一转。
“大商建国五百余年，虽然增加了不少耕地，但粮食产量却在逐年递减，何故？”
何故？
这题由比干来回答，他自信满满的说：“一块地种第一批粟(稷)、豆、黍、麦、稻，能获得最高的产量。到了第二年就会减少，第三年更会变少……
此乃天理循环，天道规律。是土地神对人们贪婪索取的惩罚，所以我们要祭祀神明，请求神明赐予更多的产量。”
“屁嘞。”我露出看傻子的眼神。
比干读懂了那眼神，一时间面红耳赤，火冒三丈：“那你说是什么？！”
“因为你们屎没拉地里。”
“……荒谬！荒谬！”
蒂莘却若有所思：“你是说，粪便与粮食产量息息相关？”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通过吃植物来填饱肚子，那植物吃什么？”
“水！土！”比干理所当然的说，“有水有土，粮食就能生长！”
“那为什么，堆积马粪的地方会植被丰茂？草叶生长高度远胜于其他处？”
比干愣了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但是的确没人多想，至少没想过要把粪便用于种植粮食。
原因较多，不仅仅是人类对于五谷轮回之物天生的排斥，也是因为——科学，这种认识宇宙的实践方法尚未普及，能够从现象中获得方法的人还在少数。
“植物的世界和人类的一样。当土地中的资源耗尽，他们就难以结出种子，产量自然会下降。五百年来，大商涸泽而渔，只索取不给予，产量下降是理所当然的事。”我说道。
如此新颖的理论简直振聋发聩，比干和蒂莘仿佛看见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自己缓缓敞开。
人们都知道一块土地的粮食产量会逐年下降，但的确从未想过为什么会下降。
反正遇见不懂的事甩到神明头上就完事儿了。
“甩锅神明”的思维习惯，让他们错失了太多发现真理的机会。
“所以，粪便是植物的食物？”比干好似懂了。
可我一句话又让他刚刚升起的自信心被瞬间击溃。
“只能说，粪便里拥有植物需要的元素。但不能说粪便是植物的食物。”
比干晕了：“什么玩意儿？元素是什么？”
“元素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础，比如我们之前寻找的铁，那是一种元素。我们平时呼吸的空气，是多种元素复合。还有我们吃的食物，分解开来也是元素。”
比干瞪大眼睛，突然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不可遏制的从喉咙里跳出来。
等等等等！
这次他好像明白了，好像真的明白了！
身为祭司，他的职责是沟通神明来保护大商风调雨顺。
这是一代一代祭司观察自然现象，通过总结规律得出的办法。
而身为祭祀的他也曾经想过——神明又为何能够控制风雨雷电呢？
为什么自己不能，而神明可以？
难道在神明眼里，他们所看见的世界，和自己不一样？
复杂的云雨，或许在他们眼里就是一条线，可以随手触摸，操纵。
亦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他们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的本源。
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别。
而现在，面前的少女却说。
粪便不是粪便，植物吃的是元素，万事万物由元素组成，那是组成世界的基础……
这一瞬间，比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不正是他毕生追求的答案吗？！
此乃，大道！
天下万法本源。
凡人通神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