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小姐你醒啦?”
关于我被救回骷髅山的事,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只记得那一晚南伯侯府火光冲天。
醒来之后,后院铲屎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一个不认识的新光头背着金刚杵,铲的好像不是那么心甘情愿。
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可实际上又只过了几个小时。
对了,梦里蒂莘姐拎着我的脚把我一阵猛甩来着,当时差点没从奈何桥切换回去……幸亏在胃里的毒酒吐光之后就好了。
如果没有她这一通猛甩,回到营地的时候我大概会很狼狈。
甩过以后,我便只像是没心没肺的睡着了一样,安然回家继续睡。
伸了个懒腰,起床。
照了照镜子……好家伙,精神分裂更严重了,镜子里的我尾巴越发清晰靓丽,就像是真实存在一样。
但它分明不存在。
小苗帮我端来洗脸水……我已经叫她不要再来伺候我了,我说咱们的队伍里不该有主奴之分。
可小苗说,小姐太忙,她作为朋友帮忙分摊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也会很开心。
于是我就劝不动了。
“谢谢。”
“嗨呀,小姐和小苗还说什么谢谢。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
“是啊……”
一起长大的,我有那段记忆。
小苗离开去忙别的事了,我独自呆呆的看着洗脸盆。
说来也怪,这洗脸盆里倒影竟然在我的注视下破碎开来,显现出一对赤色的锦鲤。
“小苗,你在哪捞的洗脸水啊!里面怎么还养着两条鱼呢?”
“哪有啊?”
小苗过来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
可我回头望去,那两条锦鲤分明还在啊。
心下了然。
看来是精神分裂变得更严重了。
“好吧,应该是没睡醒,眼睛有点花,把盆里的花纹看成锦鲤了……”
“小姐没睡好吗?小苗之前听说过一个偏方,可以让人倒头就睡!先去门外找一块转……”
“停!这招我不打算用,你也别用!”
“奥~”
小苗耸了耸肩,走了。
我再次看向洗脸盆。
“好吧,既然是幻觉的话……”
我把手伸进脸盆里,准备撩起水来洗脸。
可手刚刚伸进去,就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心脏狂跳,瞳孔骤缩。
我,摸到鱼了。
滑溜溜,冰冰凉的触感,在鳞片的表面覆盖着一层鱼类特有的粘液。
在我触碰到它的时候,它还一跃逃开!
“不是幻觉?”
不对。
精神分裂的症状有许多,从幻视到幻听到幻触,身体的每一处感知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我恐怕病的有点重。
“昨晚中了那么严重的精神毒素,出现幻触也正常,等毒素代谢干净应该就好了……呼……”
我再次伸手进去,万幸,那两条锦鲤已经不见了。
波纹打散了如镜子一样的水面,我松了口气,开始正常的洗漱工作。
“南伯侯府怎么样了?”走出房间,我忍不住问。
“查出了大量的存粮和窖酒,粮食已经叫咱们的府兵去转移了,窖酒……”
“咚!”
蒂莘面无表情把一大坛子酒放在我面前:
“以后你大可以在家里喝个饱,我都尝过了,没毒。别再去像渴死鬼投胎一样去喝陌生人的,尤其是敌人的!”
“诶嘿~”
“你诶嘿个屁!你……”
对于面前少女浑然没有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态度,蒂莘气得牙直痒痒。
盛怒之下不由牵扯了些许伤口,让她衣襟各处都渗出血水来。
南伯侯好歹是南部最大诸侯,一人血洗南伯侯府,纵使是她也难免挂彩。
再怎样有帝王气运加身,她毕竟也只是凡人。
一晚上甚至不够让较大的伤口结痂,何况那伤口遍及各处。
我呆住。
“你昨晚……做了什么?”
“一点早该做的小事。”
我看着蒂莘手臂、大腿、腰腹上的血都快流淌到地面上了,衣服被浸湿一大片,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一股如此强烈的懊悔和愧疚。
“对不起……”
“轮不到你说对不起,你做的够多了。”
“……”
“我去包扎紧一下,”蒂莘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我伸了伸手。
想进去帮忙,可她显然并没有让我帮忙的意思,而我又该以什么理由进入那个房间?
首领?被救的白痴?登徒子?还是以身涉险戳破南伯侯府阴谋的勇士?
我一时愣住,只能无意识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坐在梳妆台前。
幻觉又出现了。
桌子上的铜镜正如水波一样荡漾。
然后……
竟然出现了蒂莘在房间里包扎的样子!
我从未知道,在这位蒂莘女侠端庄的衣服下竟然藏着如此之多的陈旧疤痕,那许多道看起来都像是曾经贯穿了她的身躯,差点带走她的命。
深邃的,或者细小的,如同纵横交叉的山峦纹身,铭刻在她雪白的脊背上,而今又增添了许多……鲜红明艳,狰狞撕开,还没愈合。
我忍不住心痛的伸手向着镜面触摸,试图抚平幻觉里的伤口。
……说来也怪,我仿佛真的摸到了一样。
而幻觉里的蒂莘也震惊的腾然起身,四下张望。
“谁?!”
她迅速拔剑。
哈~这幻觉反应还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