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朝之前的胡同跑去。
我想,她们应该会追过来。
果然,在我开始跑之后,她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边骂着,一边朝我追来。
我很快被追上了,即使我本来就没想着逃跑。
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把她们引过来。
我不想被余羽彤、被同班同学看到。
可是我体力太差了,只能停下来喘气。
红发姐姐上前将我踢倒,然后抓住我的衣领。
我没有缓过来,咳嗽了两声。
“小兔崽子跑什么啊?啊?”
我没有说话,微微偏过脑袋,不去看她。
“啪!”
脸上传来痛感,我被打了一巴掌。
“妈的,刚对你有点好感,你就迫不及待找打,咋那么贱呢?”
她把我拽起来,狠狠推到墙上。
另外两个姐姐也走了过来,她们按住我的肩膀,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她们。
一股屈辱和不甘的情绪传来,我的眼睛又开始湿润。
“啧啧啧,看这小眼神,又要哭啦!”
“哈哈哈,小崽子就是怂,还没怎么着呢就掉眼泪了!”
她伸手去摸我的衣服,把我的书包扯了下来。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皱起眉头。
“钱呢?自己交出来。”
我毫不意外。
我把手伸进衣兜里,从里面拿出了今天剩下的钱。
红发姐姐上前夺过,三人围在一起数了数,然后由红发姐姐收了起来。
“算你识相,以后见到我们主动交钱,听到没有?”
我点了点头。
她们脸色有所缓和,我能看出她们对我没了兴趣。
我内心煎熬了一番,我很想问关于余羽彤的事。
然后,我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那个、姐姐,余羽彤……”
红发姐姐立刻转头看着我,另外两个姐姐也有些惊讶。
我被吓了一跳,心想算了,我不问了。
但是我无法对余羽彤置之不理,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事。
我深呼一口气,有些颤音继续问了下去。
“余羽彤……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红发姐姐脸色拉了下来,她看我的眼神带上了审视和厌烦。
“怎么?你跟她关系很好?要为她报仇?”
“喂,小天,你忘了,这小崽子叫姓余的羽彤呢。”
“我见过她们两个,好像是一个班的,关系也好像挺好的。”
“哟,怎么着?你想干什么?”
红发姐姐一脸无所谓。
我紧了紧握着的衣角,小心开口。
“那个、是你们把余羽彤……”
“啊,对,是我们,是我们打的她,怎么了?”
红发姐姐不耐烦的打断了我,她上前抓住我的胸口,十分不屑的看着我。
“你要给她报仇?”
我抿了抿嘴唇,闭上了眼睛。
“为……”
“啊?你说什么?”她扣了扣耳朵。
“为什么?”
我说了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理解。
红发姐姐笑了,另外两个姐姐也笑了,而且笑得很大声。
“因为她很装啊!我们看不惯她啊!她太装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五年级的小屁孩!天天装出一副优秀学生的样子!搞得她有多么厉害似的!”
我有些呆住了,我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优秀也有错吗?
猛然间,我被推在了墙上,巨大的力道震的我脊背发麻。
红发姐姐压了上来,她用胳膊压在我的胸口,凑近了我的脸。
“你是不是不服?实话告诉你,我们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不光是我们想这么做,你猜猜她脸被划伤没办法去学校的时候,有多少人在暗自高兴?”
“不……不是这样的……这样不对……”
我想去反驳,换来的是更用力的挤压,我几乎无法呼吸。
她扯住我的胸口,把我甩了出来,我站立不稳,扑倒在了地上。
她们围了上来。
我知道我要被打了,但是我不想就这么被欺负。
我也想反抗。
拳头和巴掌朝我打来,我捂住了脑袋,缩起身体。
我的头发被揪住,被撕扯,很痛。
我没有办法,正巧不知道是谁的腿踩到了我面前,我伸手抓住了它,死死抓住。
“啊!放开!”
我听到有人怒喊,然后便是如雨般密集的扑打。
我紧紧抱着,那条腿开始疯狂踢踹。
我的脸上被踢了,我的头部、胸口以及胳膊都被踩到、踢到。
嘴唇擦出了血,胳膊、膝盖也都擦出血痕,我将头埋的很低。
然而我没有松手,即使我知道只是抱着对她造成不了伤害。
再坚持一下,一下就好。
我这样想着,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真奇怪,明明是想反抗来着。
我果然是个懦弱的人啊,到头来,只是想想罢了。
我又想起了余羽彤带伤的脸,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
她一定会反抗吧?真羡慕她啊。
我慢慢把头放到了地上,双手开始失力。
心里涌起一股后悔的情绪。
好烦。
好痛苦。
好不甘心。
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事?明明可以跟我无关。
她们还在踢打着我,我的背上肯定遍布脚印了吧。
眼前朦胧的光明消失了,我陷入了黑暗。
……
当我醒来的时候,妈妈正陪着我,她坐在床边,翻看着落后的报刊。
我有些迷茫,稍微抬高了一下脑袋,一股撕裂的痛感传来,我不禁哼出声来。
妈妈注意到了我,她放下手中的报刊,探出身子扶住我。
“醒了?”
我轻微点点头,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我的整个面部都被绷带包裹住,只露着双眼。
我有些惊恐地看向妈妈。
她看着我,眼里有埋怨和痛惜。
她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这是我让医生这么做的,你本身受伤不是很严重,这么做后面好办一些。”
我松了一口气。
难道缠着绷带有利于康复吗?
我重新安定下来,虽然有很多想问的东西,但是果然还是好好躺着吧。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昏迷之后的事,如果我当时有问出来,有好好的、认真的问出来,我想,结果可能会不一样吧。
但是,没有如果。
我转学了。
按妈妈的说法就是,爸爸要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他们想要重新开始一段生活。
听到消息的时候,我沉默了。
我想拒绝。
我还没有交到除她之外的朋友,还没有好好的跟 同学相处,还没有去余羽彤家,以及跟她说一声谢谢。
妈妈好像把我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认,她看了我一眼,自顾自说着。
“预计两天之后再走,我们先联系搬家公司把一些东 西搬过去,而且走之前,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眼睛亮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见余羽彤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