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是连秀。
性别是男……至少在生理和心理上这点一直都是成立的。
年龄是二十四岁,并且马上要过二十五的生日了。
他出生在巨壁内的外壁区,是单亲家庭长大,家里只有一个老爹。
其实这种情况还是相当常见的,巨壁内甚至还有很多零亲家庭,哦对了,那应该叫孤儿。只是十年前他老爹突然安排了许多事情,把他送进巨壁官方的地下考古队里,把家里的房子租给秋先生,然后他自己就突然消失了。现在看起来当时那样子还真是在准备后事,连秀当时要是能看懂的话一定会狠狠扇他两巴掌。
也不知道他那生死不明的老爹到底是发了哪门子的癫,竟然把他送进巨壁官方的考古队。他既然有这种能力,明明其他几家财阀才是更好的选择。要不然的话,连秀也不至于在这个岗位上辛辛苦苦干了十年,好不容易爬到了队长的位置之后,竟然还会因为亿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被“辞退”。要不是他反杀了当时来“辞退”他的狩猎者,现在在荒野上躺板板的就是他喽。当时处理尸体伪造证据以及混淆视听可是费了他老鼻子劲。
实际上考古队也好狩猎队也也罢,历史学家和狩猎者都不过是内壁里的大人物养的猎犬罢了。
“希望她们几个也能早日脱离苦海吧。”连秀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三楼的门前从口袋里掏钥匙,一边还是跟个老妈子一样念叨队里的几个活宝。
顺利地打开门,连秀先是如释重负地把手中的麻袋甩到地上,所谓大包小包指的就是这些,巨壁内可没有什么多少物资,就连这个麻袋还是他软磨硬泡从店家那里要来的。
“嚯,家里的样子还是和十年前没有一丁点变化呢。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也比宿舍来得舒坦。”连秀揉了揉手腕,脑海里不自主地又想起楼下的那位服务员小姐。
他莫名地叹了口气,顺手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摸了一把。
“嗯?”他慢慢抬起手,皱着眉盯紧自己的手。
没有灰尘。
十年没灰尘,骗鬼去吧。连秀可是记得自己当初擦桌子擦地板的辛酸,这家里就跟长灰尘一样,两天不打理就能积一层灰。
“看起来我今天真得下楼找一趟那位秋先生了。”连秀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本来打算明天去幽会那位服务员小姐的。不过既然秋先生早就把手伸到了他的地盘,那就没必要太客气了。
轻巧地关上门,顺手在门缝处夹上一根头发,连秀拍了拍自己的腰际确认该带的东西都带齐了之后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下了楼。
“咚咚咚,秋先生在吗?我是连秀啊。”
林秋雅突然被敲门声惊醒,在醒来的一瞬间察觉到自己又变成了灵魂出窍的状态。不过相比起第一次整个世界一片混沌的蒙昧状态,林秋雅这次已经恢复了属于人类的五感。只是她感觉自己身体内部有一种向四面八方扩散的力量,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撑大一样。不过力道暂时很小,她在自己的感觉中以后保持着人形。
“这次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身体里?”林秋雅一边想着一边就看见那位秋先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直直地朝大门走去。
“卧槽!”林秋雅先是惊叹,下意识朝一边躲去,然后在发现秋先生熟视无睹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魂体原来不会被他看到。
林秋雅的眼睛可以说是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她兴高采烈地蹿到秋先生面前,伸出手掌在他的脸前大力挥舞:“欸嘿嘿,真的看不到啊。”虽然她隐约记得自己刚才因为冒犯他而被打得昏了过去,但是对于一个心智成熟的人来说,她并不会过分地畏惧这位秋先生,与其说是害怕更多的应该是仇视才对。
唯一的麻烦是她刚一意识到这点,控制自己保持人形就变得更加困难了许多,由内而外的那股力量好像要给她撑爆来。
怎么回事?
林秋雅摸不着头脑的同时秋先生也已经把门打开了。
“是连秀啊,有什么事情吗?”秋先生脸上端着温和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他刚才还对自己的女儿施暴。
“秋先生,我想问一下三楼四楼你们有去过吗?”连秀开门见山,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遭遇不测。
“有有有!是他让我去的,基本每天都要让我上去打扫,还让我找一些看上去就很奇怪的东西给他带下来,结果每次都让我重新拿回去还专门叮嘱我要原模原样地放好,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林秋雅反应激烈,估计是找到共同话题之后的过激反应,不过这样的情绪波动却是让她体内那种炸开的感觉变得格外强烈。
林秋雅的声音可传不到连秀的耳朵里,而秋先生听完这话之后做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接着很客套地回应:“我只租了一二两楼,你也知道,现在这二楼只有我一个人住又怎么会去三楼。额,是发生了什么吗?”
秋先生说完还侧身让出了路,颇有一种邀请连秀进来说话的样子。而在林秋雅的眼中,连秀无疑是小白兔,正一步一步钻进大灰狼秋某的陷阱中。
机敏的连秀只是扶着门框并没有踏足屋内的想法,他带着一种居委会阿姨唠家常的口吻恍然大悟地开口:“哦,原来是这样啊。”
“不,其实不是这样的。”林秋雅这个时候已经保持理智了,她知道自己的声音不会被听到,而这句也不过是随意的吐槽罢了。奇怪的是,她浑身上下的膨胀撕裂感这时又神秘地消失了大部分。
“秋先生,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您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
秋先生脸上的困惑更多了,他试探着开口:“你是说连君?他怎么了?”
林秋雅听到这话瞪大眼睛看着秋先生挖苦道:“哇,老鬼你行不行啊,怎么一问三不知的,真是逊啦。”所以说,这一条无法被观测的性质真是给了林秋雅无限的胆量。
“不瞒您说,我已经十年没有见到过我老爹了。”连秀苦笑着叹气,“所以才想来问问您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抱歉。”秋先生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同情的悲戚。
只有林秋雅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啧啧称叹:“唉,这也是个可怜的娃啊。”
连秀见秋先生油盐不进的样子稍作思索之后决定再度试探:“好吧,既然如此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您店里的那位女孩在哪里?”
“哦,你找她干什么?总不会……”秋先生是一下子就来了兴趣,暗含八卦意味地揶揄。
“哎,这些事情您就别问了吧……”连秀羞赧地低头,伸手反复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纯纯在家长面前放不开的小男孩形象。
“好吧,但说实话我现在也不能让你直接就见到她啊,她已经闭眼了。毕竟现在也不早了啊。我可叫不起她。”秋先生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连忙撇清关系,“你就真的这么想见到她吗?”
连秀想起林秋雅在桌上写下的图案,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对,我确定。”
“喂喂喂,你这家伙想干什么啊,我们只见过一面啊,你这种发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秋雅倒是因为连秀负责任的态度而感觉有些不妙。同时果不其然,她现在又体验到了明显的膨胀的充实感。
和我的情绪有关吗?
林秋雅在短短的几次试探中姑且总结出了一个像样的规律。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秋先生看着连秀,很是真挚地对着他笑了笑。
然而林秋雅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一股寒意从脊背传遍全身,怪了,怎么魂体的她还能背后一凉。这个表情她是见过的,然后……她就被砸得灵魂出窍了。
于是前一秒还对连秀展开防备的林秋雅当机立断开始同情他了,并希望这货能活得久一点。
秋先生说罢就转身朝着卫生间走去,毫无顾忌地把自己的后背留给连秀,甚至还在关上厕所门的时候友善地对连秀又笑了笑。
独自站在客厅中的连秀皱起眉,他的心头一直萦绕着淡淡的危机感,刚才秋先生对他笑的时候他甚至要炸毛了。
该死,到底哪里不对呢?都不对啊,秋先生一直都是这样温和的啊。
连秀感觉越来越焦急,他伸手摸了摸腰际,确认那个东西仍然硬梆梆之后稍微轻松了一点,但是转念一想,连秀直接把它从贴身的地位抽了出来。
“啊!”林秋雅整个人又有一瞬间膨胀了起来,好在时间短暂,她就又跟放气的气球恢复原状了。
嘿,瞧瞧她看到了什么?一把手枪!
这个人身上还真是有不少的秘密。林秋雅慨叹道,只是这手枪的型号我怎么没见过,是这个时代的新型产物?
林秋雅想了想,转身又朝卫生间走去,她壮着胆子睁大眼,没有开门就直接走进去。果然如她猜测的一样,顺利地穿了过去。
于是第二条规律便是魂体能自由穿梭一般实物。这其实也是她之前项目的猜测之一。
而此时的秋先生正蹲着整理一个黑色的袋子。
“这么大一个袋子,里面是什么?”怀揣着好奇,林秋雅错开秋先生的身体探了过去,做足心理建设之后又慢慢地把脑袋穿过了这个黑色的大袋子。
乌漆嘛黑的一片,然后林秋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唰!
一双眼睛在袋子里睁开,正好与林秋雅的魂体对上了。
与此同时秋先生也怀着笑容站起来,昏黄的灯光摇摇晃晃地照亮了袋子。
一具尸体,睁着眼睛的,是她自己,林秋雅。
于此,我与我尸相视。
碰!独属于灵魂层面的爆炸在小小的厕所中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