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朵拉?!潘多拉!!!”清脆的女声将潘多拉从恍惚中唤醒。
“啊……”潘多拉不自觉地呢喃道,意识还没有从另一个世界回归。
“看来那药效,还没完全消退呢。”面前的女孩笑着调侃潘多拉。
“啊?我没事,只是,我……我为什么在这里?”潘多拉下意识地回应。
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包括面前和自己说话的女孩也一样,潘多拉望向女孩的方向,刺眼的白光充斥着她的视界。
“潘多拉小姐这是被下了药,这是本地人贩子的常用手段,叫做‘死魂灵’,它能让受害者在短时间内精神恍惚丧失记忆,失去思考能力,变得任由他们摆布。还好发现及时,这种药会损害人的脑神经,严重的甚至会让人彻底迷失心智,变得痴傻。我刚刚已经给潘多拉小姐用过药了,能中和‘死魂灵’的药性,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只是短时间内可能还是会出现恍惚的症状,所以需要你们看着点她。”一段话在潘多拉脑海中掠过,仿佛是在描述她,又像是在描述别的什么东西。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喝点果汁吧。”还是面前那个女生,她将装着橙色汁液的杯子递过来,潘多拉有些麻木地将杯子拿起,把里面的液体送入口中……清冽甘甜的橙子汁唤醒了她的味觉,随后将大脑也一并叫醒。
她想起来了,记忆冲破桎梏洗刷着她的大脑——她已经被救回来了,在人贩子试图将她运出费尔加城的时候,被拦截了,随后她被送回了心急如焚的博士身边,而后她接受了治疗。
“我的名字是爱丽丝·瑞德里昂,你还记得我吗?”
“让你受这么多苦,全是因为我,还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可要内疚死了。”
“你真可爱,我能叫你朵拉吗?”
“能和朵拉成为朋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很期待能交到同龄的朋友呢。”
“真没想到出来一趟会遇到这么多事,遇见这么多人,命运真是太奇妙了。”
还有就是眼前这位,在箱子里被发现的失踪女孩,“红狮”家族的长女,十三岁的爱丽丝·瑞德里昂,自从潘多拉被救回后,她就一直围着潘多拉转,为了弥补自己的歉疚,甚至主动承担了照顾她的职责,并推迟了自己原本的出行计划,和爷俩一起留在了费尔加城。
此时两人正在几名护卫的保护下,逛着费尔加城,逛的累了,两人便找了家装潢过得去的饭店一起吃饭。
虽然回忆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但潘多拉却想不起先前发生的事了,她的记忆被整个挖去了一部分,对自己是怎么被绑架到人贩子手里这件事一无所知,她唯一记得的,就是她被那个科林劫持了——真没想到他会丧心病狂到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这几天里,如医生所说,她时不时会陷入与刚才相似的那种恍惚状态之中,这让她倍感苦恼。
“话说,下午能让我一个人待会么?”彻底恢复清醒的潘多拉终于忍不住把憋了好几天的话说了出来。作为沉迷练剑的代价,他一向不擅长和女孩子交流,这几天被这个美丽又单纯的女孩一直跟着,让她实在有些不自在。
“啊?小朵拉不喜欢我么?”似乎是没想到潘多拉竟然说出这种话,爱丽丝的表情非常惊讶,很快,这惊讶化作了委屈,她的眼眶倏地竟有些红了。她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裙子,长长的黑发为了方便挽了个很高的发髻,看上去十分端庄典雅。
“额,不是,你别哭,我只是,我只是……”很少面对女孩的眼泪,潘多拉一下子慌了神,“我很喜欢你,我只是有些事要处理,对的,我有事要处理。”
“朵拉真的不讨厌我么?那你是要去做什么事呢?”爱丽丝一下子笑了,就像一朵向日葵瞬间在你面前绽放,纯真可爱的样子能让最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心肝发颤,这该死的甜美!
“我、我……”潘多拉尬住了,她也没想到,爱丽丝这孩子竟然还会刨根问底的。
“我……要去练剑。”潘多拉吃力地面对着爱丽丝探询的目光,冷不丁的,借口脱口而出,就像她已经用过这借口很多次一样。
“练、练剑?”爱丽丝张大了嘴,完全想不到潘多拉会说出这句话,她打量着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全身,满脸都是困惑。
“额,对,我一直有在练剑。”至少在半年以前,这不算在撒谎。
所谓的剑术天才,“黑之剑圣”,也不过是无数个日夜的不停挥剑造就的奇迹。同样的,也有无数次她面对某人的邀请,回应只有那一句:“抱歉,我要去练剑了。”
“那我不能看着你练么?”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地问。
“还是不了吧,我练习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拒绝满眼期待的女孩,潘多拉似乎找回了曾经的心情。
在和爱丽丝告别之后,潘多拉回到自己的下榻之处,费尔加花园酒店,正好遇到了在酒店大堂里的奥特博士,此时他正和一位衣装华贵的绅士交谈着。
“潘多拉你来得正好,这位是詹姆·墨菲先生,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要不是他的手下帮我们找到了你,你现在可能已经被运到国外去了。”看到潘多拉,博士赶紧打招呼。
“您好,墨菲先生。”潘多拉靠了过来,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您好,亲爱的小姐,我很高兴看到您已经恢复了健康。”这位墨菲先生是个有着热情红发的中年男人,他对着潘多拉眨了一下右眼,语气愉悦。
平心而论,詹姆·墨菲相貌英俊,举止优雅不凡,显然是名利场上引人注目的明星,他的左胸前别着一枚徽章,上面写着“费尔加工会”几个字,做工相当精致,回想起费尔加繁盛的工业,加上博士刚才的叙述,潘多拉大致能猜出这位先生应该是本地工会中的高层,能代表一方利益的牌面人物。
“非常感谢您的出手相助。”潘多拉淑女地提了下自己的裙子,向这位本地大佬致意,接着便以回去洗澡为由告辞了。
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回房间洗澡,而是换上了一套轻便宽大的练功服,随后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了一把剑——不是真剑,而是一把供孩童练习用的木剑,这是博士给她买的,说是如果她要练剑的话可以用这个,当时她还嘲笑博士多事,自己变成女孩后可不准备重新拿起剑来。
但现在“真香”了。
作为曾经的剑痴,她其实从没有放下过剑,她只是想告别过去。
可事实证明,即便成为一个小女孩,她也没法真正远离危险,过去的几天里,那时常侵袭的恍惚感让她产生了某种名为不安的情绪,这一次她幸运地平安归来,下一次呢?还要靠别人的力量才能活下来么?
她自嘲地笑笑,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喜欢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假期结束了,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握着手中即使对一个十三岁女孩也算不上沉重的木剑,潘多拉轻声默念。
作为费尔加最豪华的酒店,费尔加花园酒店占地广大的迷宫花园庭院里,真的设有保养良好的练武场,不过此时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人形木桩子互相陪伴,修裁得体的矮树构成了一道道绿墙,将这里与其它地方隔绝开来。这正合潘多拉的意,她才不想自己练武的过程被人围观,这倒不是担心被人看出什么,只是她如今的身体从未经历过训练,所以她并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蹩脚的样子。
事实上正如她自己所料,用这副身躯练剑,实在是别扭的很,在原来的自己看来再轻松娴熟的技巧或者动作,用这副身躯练起来都透着一股僵硬,遑论体力、力量、速度这些硬指标,重点在于,原本的肌肉记忆都荡然无存了,她需要从头开始。
好在,这不是她第一次从头开始了,摈弃对自身弱小的悲哀失落,潘多拉很快进入了心无旁骛的状态,无论动作如何扭曲变形,她都遵循着记忆里的练习法门,一步步艰难地进行着这堪称“奥德赛”的复健之旅。
……
两个小时后,精疲力尽的潘多拉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闭目感受着身体彻底透支的辛苦,就连博士什么时候走到身边都没注意,看着对方伸出的手,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暂时不想站起来。
“刚刚我一直在和那位墨菲先生谈事。”博士也不客套,直接说了自己来找潘多拉的原因。
“哦。”
“他知道我是帝国科学院的院士,所以希望我能帮他们维修改良几台机器。”
“哦?”
“他们答应给我一大笔经费,还承诺支持我后续的几项研究,这样一来,我就可以不用看牛顿那混蛋的脸色了。”事实上,作为曾经的科学院首席,奥特博士如今正遭到科学院中同侪的排挤。
“你本来也不缺经费吧?这次你帮了红狮这么大的忙,他们就算为了感谢你也会愿意提高经费支持……我知道了,是因为我么?”恢复了一些体力的潘多拉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这个脸皮薄的老家伙一定是因为觉得对方救了自己,所以欠了人情。
“额,应该用不了太长时间,我听他的描述,大概半年左右就行了,”老头挠了挠头,作出说明,“反正按照科学院的裁定,短时间内我也没法回到研究所完成那几个项目,正好可以在这打发点时间。不过我跟他们说我先要陪你旅行一段时间,他们答应得很干脆。”
“听起来这份工作很适合你,不管怎样,谢谢了。”潘多拉听旁人说过,自己失踪那几天里,博士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博士要接下这份工作还人情,多少有些过意不去,虽然按她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更多还是红狮家的责任,谁让他们家族出了内鬼呢?
“能起来么?”博士再次伸出手,潘多拉抬手握住,在他的帮助下重新起身。
“对了,这把剑……”潘多拉指向地上那把博士赠送的木剑,起了个话头。
“怎么?我没说错吧,你确实需要这个,你当时还嘴硬。”博士得意洋洋的邀功。
“不,我的意思是这把剑不适合我,太轻了,给我换一把重一点的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