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被发现,潘多拉干脆从绿墙后站了出来。
“为什么不呢?”面对爱丽丝“保守秘密”的提议,潘多拉小手一摊,直截了当地答应了。
其实科林的死活和她没什么关系,甚至于他还坑过她,她是有理由记恨这小子的。
“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感到很惊喜~我亲爱的朵拉。”爱丽丝看着不再遮掩身形的潘多拉,脸上的表情充满着喜悦与欣赏,她那黑白相间的漂亮裙子上,沾了些许殷红的血迹,她的手上,是一把沾了血的银白匕首,显然这就是她刚刚实施谋杀的工具。
“是嘛,因为我没有逃跑?”潘多拉大致能跟上眼前女孩的思路。
“你可真聪明!我就说我一直觉得你不简单,所以对你特别上心来着,果然我的直觉没错!”爱丽丝刻意放缓脚步地靠近潘多拉,仿佛担心把她吓跑。
爱丽丝走到面前,潘多拉才看清她的脸上其实也沾了血,这让她如今的笑容看上去格外恐怖扭曲,她叹了口气,抬手为爱丽丝抹去她脸上的血迹,这个动作让爱丽丝也吓了一跳,但当她明白过来潘多拉在做什么之后,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
“我们或许得想个说辞,他试图伤害你结果被你反杀?又或者我们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花园那边有喷泉,可以趁着血迹还没干把你的裙子洗干净。”看着爱丽丝裙角的血迹,潘多拉顺势提议。
“小朵拉不害怕我么?你不怕我会伤害你?”但此时的爱丽丝显然注意力并不在如何掩盖罪行上,她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有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紧盯着潘多拉,眼中依旧残留着某种疯狂。
“伤害我应该对你没好处吧,而且我都答应你帮你保守秘密了。”潘多拉看着眼前这和自己一样娇小玲珑的女孩,估算着对方如果动手自己有几分胜算。
虽然自己的体力因为一个下午练剑消耗巨大,但刚刚偷听期间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而且对方手里毕竟只是一把短匕,只要躲过近身的第一击,一寸长一寸强,她有自信能凭借腰间的练习木剑制伏对方——归根结底只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刨除偷袭的优势,她的威胁其实相当有限。
其实这都只是自我安慰,毕竟对方刚刚是一击秒杀了一位常年习武的成年男子,即便是偷袭,至少也说明她有相当的武技基础,但作为曾经的【黑之剑圣】,她此刻竟然隐隐有些期待对方的攻击,来吧,来吧,让我再次感受那与死神贴面的战栗!
有那么一瞬间,潘多拉察觉眼前的女孩眼中的疯芒暴涨——她要出手了!但那份疯狂却转眼消散,只见爱丽丝眨了眨眼,对她说:“去喷泉那边吧,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行吧。”潘多拉明白,死神今天大概不会再降临了。
……
“你不好奇么?关于我身上发生的事。”爱丽丝优雅地从喷泉池中捞出水清洗裙角,在夕阳余晖下,她那修长的双腿伸展出令人遐想的弧度,在沾了清水与丝丝血迹后,愈发有种妖异之美。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基本能拼凑出大概发生了什么,我不喜欢打探别人的家事,当然如果是你主动说就另当别论。”潘多拉并不着急,她明白眼前这疯批美人显然鲜有能分享这种罪恶真相的同伴。表达是人类的天性,尤其一位需要一直戴着面具扮演傻白甜大小姐的疯子,一定比任何人都渴望表达。
“我好像被你看穿了呢!的确,现在是我更想跟你说出真相呢!”爱丽丝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仿佛初次参加闺蜜夜话的女孩一样激动。
“让我想想,这一切该从哪里讲起呢?大致情况你已经了解了,让我从这次旅行的开端说起吧……简单来说,我杀了一个人,当然不是指今天杀的科林,是在家的时候我杀了一个人,嗯,小朵拉你不会害怕我吧~”偷瞄潘多拉的表情却没有发现一丝变化后,爱丽丝微笑着继续,“因为我杀了人,所以我的父亲认定我遗传了家族的诅咒,他一向就不喜欢我,所以我猜当他发现家族里每一代都会出现的那一个‘诅咒之子’是我的时候,他说不定还有些释然,所以他给我策划了一场旅行,让我去圣加蓝城,明面上的理由是送我去圣加蓝洗涤罪恶,净化心灵,但实际上呢,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潘多拉适时发问。
“好问题~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爱丽丝眨了眨眼。
此时爱丽丝已经清洗完了裙角的血迹,她动作轻缓地将那双摄人眼球的玉足收回裙下,站起身来。
“虽然我家的大多数人对于女神的信仰都不过是表面功夫,但我的叔叔卡兰是个真正的信徒,所以当他听说了我要去圣加蓝之后,主动想要和我同行。多亏了他,我才能实施这个计划,我本来的设想是你们就算不怀疑他俩,也会被我留在他们房间里的报纸引导,不过好在奥特博士够聪明……啊不对,我记得卡兰叔叔说过‘绑架信上的字来自于报纸’这点是你发现的,我懂了,其实怀疑到他俩身上也是你想到的对不对?”爱丽丝敏锐地捕捉到了潘多拉在这次事件中的主导作用。
“在东陆那边,有个成语叫做‘监守自盗’,这两人是你的护卫,本来就该被率先怀疑。而且……”而且这样一来正中了爱丽丝的圈套,潘多拉对此并不感到自豪。
“这样一来!我们就成了共犯了!如果没有你,我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爱丽丝的脑回路堪称清奇,此时她眼神发亮地靠近潘多拉,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手上还沾着池水,将丝丝冰凉沁进潘多拉的肌肤。
“我可以帮你守住这个秘密,但共犯什么的还是免了吧。所以说你一开始接近博士就是为了找个聪明人发现你留下的线索?”这么一想她一开始那态度就可以解释了。
“也不完全是呢~毕竟小朵拉你真的很可爱嘛~”爱丽丝说着便想要黏上潘多拉,却被她轻巧地闪身避过了。
“我们还没有好到那种程度,请自重。”潘多拉叹了口气,很多时候她真的是很头疼这些女人的想法。
“啊,小朵拉你的身手很好呢……原来你说的练剑不是在骗我啊~”虽然被潘多拉拒绝了,但爱丽丝一点也不恼,反倒是看了看她腰间的剑,笑嘻嘻地说。
很好?呵,如果你是半年以前遇到我,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很好。潘多拉有些怨念地想。
“不过,原来卡兰爵士不是你的同伙么?那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那个密码箱的?我记得发现你的时候你双手是被反绑在身后的,没有同伙的话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是她最后的疑问了,其实也是想弄清面前之人的底牌。
“啊,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啊!其实这样把自己反绑起来一点也不难哦!小朵拉想学嘛,我可以教你哦~”爱丽丝眼睛再度发亮,而潘多拉头皮再度发麻。
“不、不用了,我不想学。”
“唉,我这么喜欢小朵拉,可是小朵拉你却好像并不喜欢我呢?是因为知道我杀了人么?”爱丽丝似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潘多拉对自己的排斥,表情有些伤心。
杀人?潘多拉忍不住想笑,对于一名在战场上叱咤的绝世强者而言,杀人就跟吃饭一样平常,但即便是杀人无数的她,也从未有一刻如面前的女孩这般,肆意挥洒恶意与残忍,她并非单纯为了生存而杀戮,她是在享受那杀戮的过程。确切无疑的是,这女孩是个危险人物,也许就像她所说的,她的家族被疯狂的诅咒所笼罩,而她便是这诅咒的祭品。
“既然小朵拉你讨厌我,那我还是……”
“?”
利刃破空而来,毫无征兆。
“杀了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