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圣城的子民会在光明神脚下建立一座如此豪华的角斗场。
贵族们付出钱财观看平民角斗士以命搏金,知名斗士享受着自己手撕敌人时鲜血飞溅的美景,这座充满了血腥和野性的圣城大角斗场虽建造在地下却灯火如昼。
每一个角斗台旁都坐满了观众,满脸油汗的胖富商一只手搂着一个衣着暴露的艳妇,眼神还不忘向台上穿着透明礼服的举牌女郎瞟去。
今夜,在下级角斗台上有一场众人期待已久的战斗,七百二十号角斗士的升级赛。
狂热的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角斗台上两个对峙的人,有的人口中嘟囔着不堪入耳的秽语,台上的两个人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打量着自己的对手。
这两个人,一个是双腿发软,握着短刀的手抖如筛糠的中年男子,一个是黑发银瞳,反手抓着一把匕首的十五岁少年。
少年相比对面的男子显然平静了很多,现在是他来到角斗场的第二个年头,经历了太多鲜血与死亡后,他现在已经可以相对泰然地面对眼前的对手。
下级角斗场的擂台上大多都是一腔热血上头的平民角斗士,其中不乏手无缚鸡之力却想迅速捞一笔钱的亡命徒。这让从小就在城外贫民窟与乞丐和野狗争夺生存空间的少年捡了不少便宜。
眼前的男子明显也属于这一类人,要不是因赌博欠了一屁股外债,他也不会被人怂恿来到打角斗场打擂台。
“小……小子,你这个年纪不要不知天高地厚,我劝你赶紧自己了断,免得一会儿死的太难看……”男子表面上在放狠话,实际上好像已经被这擂台的混乱场面吓破了胆。
漆黑的眼眸中古井无波,少年只是盯着眼前的男子,伸出手缓缓地勾了勾。
“可恶,拿命来吧!”见他如此反应,男子只得心一横,拿着短刀就冲了上来,朴实无华的用短刀扎向少年的前胸。
可能是从没杀过人,男子在动手时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然而短刀入肉的感觉并没有从手上传来,他疑惑地睁开眼,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你……”他刚想环顾四周寻找,却突然话音一止,像是被扼住脖子一样,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个匕首尖从自己的胸口穿出,虽不起眼但是反射着致命的寒光。
面对这种完全没有生死搏杀经验的人,少年只是一个侧移,闭着眼的男子便从他身旁冲过,留给他空门大开的后背。手起刀落,在确认眼前的男子生机断绝后,伴随着观众的叫骂喝彩,他走下了角斗台。
作为被教廷送来下级角斗场打比赛的奴隶角斗士,随意并在这里没有自由,他唯一的活动空间是建在地下深处的奴隶区。一字走廊排开左右十几个单人间,每个房间只有几平米大。一张铁床,一个少了一边柜门的旧衣柜,一个水桶,这便是随意在这里的全部家当。
随意走到走廊深处属于他的房间,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锁,霉烂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来昨天地面上下过雨。
随意闪进屋内,顺手把门锁挂上,每个房间的墙上都有一个小口子,口子后面是一条通道,通道很窄,人钻不进去,作用是给下层的角斗士们提供生存资源。现在一枚银币静静地躺在口子处
拿起银币打开衣柜,零星散落着的几件衣服下面是一个布袋,里面叮叮当当装有许多银币。随意将刚得到的那一枚扔进去,又数了一遍确定是一百五十枚后,把带口重新扎紧。
角斗场规定,奴隶角斗士想要重获自由,必须在这里赚够十枚金币,随意在下级角斗场打了两百场,也只不过赚到了两百枚银币,除去日常的食物与药品开销,只剩下一百五十枚,也就是一点五枚金币。
好消息是打两百场后他就要升到中级角斗场,奴隶在那里的胜利报酬是一场一枚金币,他只需要再赢下九场就能自由。
坏消息是他在中级角斗场将面对更加危险的敌人,那里不仅有刀口舔血的专业角斗士,身强体壮的罪犯,甚至有基因改造的怪物,当然,随意最不想碰见的还是和他一样的,真正的神念觉醒者。
坐在床上,随意翻看着手里的匕首,匕首的刃身上,有一道狰狞的血纹延伸下来,覆盖了整个刀刃,直至延展到刀柄的位置。
很早之前随意就发现,这把匕首每杀死一个人,血纹就会增长一点,如今已是二百之数,已经达到了当初脑海中声音的要求。
自从在图诺面前神觉醒神念后,这把匕首就出现在了随意口袋里,同时他的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他的神念只觉醒了一半,想要让其完全觉醒必须用匕首杀够二百个人。
于是,随意编造了一个最普通的渴血类力量强化,目的就是为了赌图诺会把他送到圣城中为数不多能名正言顺杀人的角斗场来……
在角斗场的这段时间,随意想方设法寻找这把匕首的特殊之处,但它既不像魔力武器那样可以凭空收取,也不能对敌人造成除物理之外的伤害。唯一的好处就是怎么用都不会钝,而且不沾染血液。
手抚过匕首上的血纹,先前忽明忽暗的血纹随着不断蔓延越发凝实,好像要化为实质从匕首上流淌下来。奇怪的是,除此之外,随意并没有感受到匕首发生了什么其他变化。
想罢,他随手把匕首向墙上涂着的一个白圈掷去。这是随意在这里唯一的娱乐活动,将这把不会卷刃的匕首当作飞刀投掷,两年的练习让他做到了不会失手。但在实战中能用到这项技巧的场合却不多,因为他只有这一把武器,这意味着投掷的机会只有一次。
走过去拔出匕首,感觉扎入墙体的距离相比平时并没有什么增长,看来自己的神念,并不是向着“锋利”这类方向进化的。
“咚!咚!”,催命一般的敲门声响起,随意顾不上继续端详匕首,将之别在腰间便去打开了门。
敲门的是角斗场的胖管事:“七百二十号,给你三分钟收拾好你的东西,今天开始你要换到中级奴隶区去住。”
随意回头看了看自己住过两年的房间,打开衣柜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走之前还不忘用手摸了摸墙上的缺口,那是他日复一日练习的结果。
随即,他坚毅地转过身,提上钱袋,头也不回地跟着管事走上了通往中级区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