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特大裂谷上空,偶尔可见到苍鹰盘旋,这群生物是任何胆大心细的猎手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存在。它们自嶙峋的山崖壁上筑巢,待雏鸟羽翼刚丰就会被成鸟推下山崖,独自对抗钢刀一般的谷间风与深不见底的陡崖,如果雏鸟不能在这几十秒的落体时间内学会振翅飞翔就将死无葬身之地。
山谷的两面崖壁构成了最好的回声壁障,时不时有粉身碎骨的雏鸟的哀嚎,与呜咽的谷间烈风交响形成了最为美妙的地狱之音。曾几何时,这片裂谷也被人称为“魔鬼之喉”。
崖壁上,有一条饱经风霜的小路盘旋往下,最窄处仅容下两三人并行通过,一不留神就会一步踏空。而崖底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也是在这条路上埋头行进的黑袍人一行的目的地。
看着一旁崖壁上斑驳的血迹与道路上丢弃的杂物,不难想象出那些乘客通过这条路时发生了怎样的骚乱,以及制造这些骚乱的人最后的下场如何......
越接近谷底,随意越感到空气变得浑浊,似乎那下方真的关着魔鬼一般,从谷中飘上来的黑色雾气就是它的吐息,正在静候着前方即将走进口中的美味佳肴。
“小子,这还没到北境你就摊上这么大的麻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还是说你就想从此跟着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混?”
随意理都不理斩魂的揶揄,此刻他的心中正在默默地数着时间,从他们进入裂谷那一刻就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十五分钟。这也是未来出逃时所必要规划的逃离时间。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暗,他们炸毁列车的时间本就接近傍晚,现在更是太阳落山的时间,以随意他们的脚步,在天黑之前不知道能否到达谷底。
当他心中的数字默念到九十一后,终于,小路的尽头出现了平缓的地面,暗紫色的土地上,隐约可以见到不知名生物的骸骨,以及大大小小的脚印,其中相当一部分通往不远处的一面山壁。
踏上暗紫色土地的感觉非常黏湿,空气中的潮气扑面而来让裹在兜帽下本就汗涔涔的皮肤更加难受。随意一行走到山壁前,那里还有一两队先前的乘客,正在被一旁的黑袍人引领着,一个接一个地走进山壁上的一处裂缝。
待随意他们靠近后,那些乘客立刻就被拦住,留出让他们这些人先行进入的空间。
那裂缝一次仅能容许一个人进去,裂缝中的空气依然潮湿,上方还时不时有水滴低落。以随意的体格,走进去还算通畅,如果让那个列车上的肥婆往里挤,恐怕这就要费上一番工夫了。
随意一边往裂缝深处前进,一边默默用脚步丈量着这条裂缝的深度。往前走了大约几十米,眼前突然出现一抹亮光,那是被镶嵌在头顶的一块光结晶,把这本就不大的裂缝照得通透,直至前路变得宽敞。
好不容易从乍亮的环境中缓过神来,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展现在随意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大量的光结晶被挂在空间的角角落落,所散发出的光明照得空间内如同白昼。
高低不一的茅草房参差分布在空间周围,打眼看过去有好几百间,每一间都被木栅栏围成一个窄院,有些房屋内还有人影在进进出出。
这荒无人烟的山谷下竟隐藏了一个如此规模的人类聚落,这让随意大为震惊。这里甚至有着完整的耕作体系,一块又一块田地被开垦出来,没想到谷底这样的暗紫色土地上竟能生长出如此肥沃的作物。田地旁边的耕作工具一应俱全,就连水井都有好几口坐落在茅草屋的周围。
先前的乘客们,正在黑袍人的带领下,被分成了四个人一组,有序地向着一间间屋子走过去。
这些被带过去的乘客眼神中依旧带着恐惧,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绑架到这种地方,可以说在这山谷下获救的概率简直渺茫,看这些黑袍人的架势是要先把自己这些人安置下来,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些什么......
随意这支队伍的领头看着下面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随即招呼着队伍,一同走下了这个地下聚落,却没有参与到分配乘客的黑袍人中去。而随意身边的同行者显然清楚自己这一行人的目的地,所以他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在兜帽下悄悄地打量着这处聚落。
行至深处,他猛地听到一阵欢声笑语,顺着笑声传过来的方向,那是一个草屋中两个农妇打扮的人正在相互调笑,远处几个孩童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挖土堆城堡,前方的田地里几个农夫舞着锄头挥汗如雨,身后的妇女提着跨篮,往那些被翻上来的新鲜的土壤中,播撒下一颗颗种子。
最令人摸不清头脑的是,这片区域的每个院子中都站着一个黑袍人。他们与之前的那些嚣张的劫匪完全不同,每个人都似乎对院子里的居民恭敬异常,随意甚至看到一个居民打扮的人指着一个黑袍人怒斥其办事不力。那个黑袍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与倨傲,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默默承受着斥责。
“今天的行动辛苦大家了,晚上的食物供应时间在一个小时后,领取地点是东区十号水井处,现在大家可以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行进至一片屋舍前,领头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这下随意有些慌神,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岗位是什么东西,即使要像先前看到的那些黑袍人一样去那些茅屋里,他也不知道属于自己的茅屋是哪一间。
看着周围这些黑袍人默默离开,他知道现在必须随机应变,于是便放缓脚步故意落在队伍的最后,同时观察着身边每个人的去向。
很快,他就看到近边一处孤零零的茅屋,虽然能从窗户里看到里面的人影,却没有任何一个黑袍人靠近。
不管这是不是自己应当要去的目的地,现在都顾不上这么多。抱着死马当活马医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随意黑袍下的手悄悄地握住了斩魂的刀柄,最终还是走过去,推开了那扇有些松垮的栅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