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扶了一下身后的树木,坐在了那块以金线绘制太阳的大布上,它布质厚实,质地结实,坐起来感觉还不错。这样想着,徐幸依叹了口气,随后低头静静思索。今天一天普通的过去了,真好。
大家好像并没有对我的变化有着太多的偏见什么的,是的吧?
大家真的都是好人呢。
希望大家可以在今天夜里睡个好觉吧。这样想着,整个人微笑了起来。
那我呢,我是怎么看自己的。
感觉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双手交叠着包在胸前,感受到的是与过去完全不同的触感,感到自己整个人都小了一圈,像是将包裹在外的某种坚硬的东西剥下,只留下内部的,脆弱且柔软的东西。
现在的我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说,在别人没有表现出来的地方,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又是怎么想的。
他们会感觉恶心吗?或者是奇怪?
不不,不用多想,照着直觉思考,照着表象观测,这是最不会出差错的。
从小到大一向如此,像狗一样被自己的直觉牵着。
还有……
视野周围是浮动的火光,且只需侧头便可看到纯白的影子,随时间推移越发清晰,是一道少女的身影,看起来恍然如神灵。
一直在我身侧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感觉整个人在发抖一样这样想着,胸腔里好像绷着什么。
“在想些什么?”突然四周响起了王致远的声音,他也用手撑着旁边的另一棵树,坐到了垫着的布上,随口问道。
“啊,哦。在想这块布真他妈厚实,坐着还蛮舒服——你放水回来了?”
“啊,是——你要去吗?”
“……”
两人沉默了下来,随后徐幸依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这附近有野兽什么的吗?”
“没。” 王致远摊了摊手。
“甚至和周博文说的一样,这鬼地方连个虫子都没有。天晓得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怪,这鬼地方——不过落地就找虫子的他还是更奇怪一点。”
“行行,快去吧,到时候别人都醒了。”
“……哦,你妈的谢谢。”
于是徐幸依叹了口气,向着王致远来的地方小跑过去,她并不怕摔倒,体感的增强包含视力,她在黑暗中的能见度相较过去有着极大提高,而且视觉模式在光暗之中的转换的速度也大大加快,这使得她的动作极为迅捷,也大概是几步的路程,不远,很快就可以到合适的位置。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处离营地说远不远,可以隐约看见火光的地方,表情微妙地搓了搓手,又四下看了看,稍微抿了抿嘴。
紧接着她弯腰,开始打量起自己裤子的构造,却发现它是由裤带固定的,结构异常简单,用手抽拉活结,略显宽松的裤子便有了下滑的趋势,再脱下,是制式简单的内裤,纯白的,三角的,没有多余的装饰。
突然稍微有点扭捏起来的徐幸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中涌起的某种羞耻感强压下去,随后指尖勾住内裤,向下拉去
灵敏度极高的视力是可以看到什么的,只能是放空大脑不要多想,将手放下,随后将裤子彻底地拉开,蹲下,想着“还是先放水,不然……万一……就不好了”的这样子的想法,下方轻轻用力——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及其用力且难受地憋住,徐幸依表情微妙地眨了眨眼,开始翻找起已经脱下的裤子口袋,随后面色沉了下来。
妈的,没带纸。
真是麻烦的事啊,这样的有的没的。
将裤子重新穿好,打上活结,徐幸依快步跑了回去。
还好,跑着跑着反而憋回去了……希望不要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出来了。
就这样想着,徐幸依跑到了营地。本来在自己一个人玩着纸牌的王致远好奇地看着急匆匆跑回来的徐幸依,奇怪地问道:
“怎么啦?这么急。”
“哦。”因为跑步感觉没啥尿意的徐幸依稍微低头看了看裤子,随后向着杂物堆跑去,说:
“没带纸。”
“……”王致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理会在杂物堆里急匆匆翻着东西又急匆匆跑走的徐幸依,还是低头玩牌,感觉对方翻找东西的声音有点大,跑走的时候的脚步声更为急促,不过这都和他无关。
他开始摆弄起手上的扑克,过了一会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喝几口水。
回到自己之前挑的地的徐幸依松了口气,随后快速解开裤子,蹲下,下方用力,这之后便是某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和某种怪异感。
而且说实在的,和撒出来一样,声音好响。
感觉好奇怪,确实不一样的奇怪,确实是有了自己人生被扭曲的实感,蛮不讲理的扭曲,反而感到心情糟糕。
终于放完水的徐幸依松了口气,擦干净之后就穿上裤子。随后放松地走了回去,看到正在玩牌的王致远抬头看了她一眼。
“慢欸。”
“他妈的要你管,个逼。”徐幸依白了他一眼,随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所以说到底,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呢,自己这样的。
低头抬头都有东西挡着,不要说前路甚至连自己的过去都开始不清不楚,真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尽可能以自己这种变形的外貌来尽可能维持现状。
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为了转移注意力的开始闲聊,随口问向旁边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有必要值班吗?不是说连虫子都没有?”
“对,说实在的,真遇到老虎什么就我们两个估摸着连跑都来不及,而且异世界老虎指不定还会魔法,那是真还不如直接磕头。”
王致远说着,将平放在一旁的附魔长剑拿起,轻轻拔出,可以看到魔法粒子的跃动,与篝火的火光交织,轻灵闪烁。
“值班的意义只不过是告诉那些睡觉的人‘外面有人看着,不用担心’罢了,只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手段。”王致远说完,长剑收入剑鞘,他将四周的扑克收起,叠好。
“额,你扑克哪来的。”徐幸依问道。
“本来准备偷偷带学校里玩的,没想到撞到了这种屁事。”
“挺好。”
“也是,挺好,至少还有得玩。”王致远笑了笑,看向徐幸依。
“对了姓徐的,我问你个事。”他这样说着,直视向对方,目光令人无法躲闪,这是他常有的神态,在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
“啊,啥啊?不会是发 情了要我给你解决一下问题吧。”徐幸依也笑了起来,眯着眼看向篝火。
“不过说实在的你应该也不会对我这种身材发春吧。”她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也确实。”王致远也笑了起来,但还是看着徐幸依。
“不过还是不兜圈子了——你和江欣悦怎么了?”
“啊,这个啊……”
“……不太好说的。”徐幸依说着,低下了头,她想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表达出一种不要多管的气氛,她知道对方是可以听出她的意思的,从小学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双方都可以轻松地把握对方的语气,从而轻易地在自己的领域内与对方划出一道禁区。
这是十分常见的,不是吗?朋友到底不是爱人,况且真正的夫妻都不免有所保留,说到底,大家都是有自己的,只属于个人的部分——而这常常是不想让他人触碰的。
“啊,呵呵,这样啊。”王致远笑着说,转头看向于黑暗中扭动的篝火,徐幸依也向着火光看去,感觉在连虫子都不在的寂静夜晚,篝火的橙黄色光华自瞳孔充塞大脑,带来温暖,反而更显得心中怯弱。
突然又感觉自己好像恍惚了一下,再是看到纯白的身影在火光中浮现,面容虽模糊不清,但确实高贵如神灵。
她柔和地向纯黑的少女微笑,垂于耳侧的纯白发丝在无风的夜晚中飘荡,使徐幸依感到面部似被什么拂过,自己仿佛在向着什么靠近,是奴仆被命运牵引一般的,无法拒绝,无法接受。
“要交易吗?”这是在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声音散着纯白的光。
“交易?”这也是在脑海中的回答。
“对——交易——不过是……”
脑海中白光轻柔地飘散,再是忽地收缩。
耳边传来了王致远的声音,这将徐幸依拖拽回现实。
“我和你说啊,我和你说。”他十分怪异地,将一段话强调了两遍,迟疑且纠结。
“我小时候,大概是幼儿园的时候?可能更小——总而言之,是在一个只能认识到自我,分不清个人与社会的幼稚年纪——也或者说——是某种还未有所掩盖,十分贴近一个人生理上的‘性格底色’的时期。”
王致远说着,斟酌着词汇,带着微笑,但也泛着一种自残一般的氛围,皱着眉。
徐幸依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这是展示,向他人,表达自己的不想令人直视的事。
“我小时候把一只猫活埋过,被车撞得濒死的猫。”
他微笑着说,但皱着眉,十分难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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