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让我说一下吧。”江欣悦笑着揉了揉脸，随后是不受控制的思考的迟疑，接着说：
“就是开学前那天晚上的那个消息……就是当时我的意思确实是……”
江欣悦一边说话，身体一边缩起来，让人感觉她似乎都小了一圈，左手则是反复地扶着眼镜，声音结结巴巴的。
“就……当时的那个意思确实是……是表白……反正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她十分艰难地这样说，此时语言似乎不受她掌握。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真不是故意的，反正最后的话打出来就是这样子的……真，真的……”
徐幸依看着对方这样的缩着的样子，本来放松下来的心情反而又害羞起来了，她想说什么来改善一下现在的气氛，但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打断。
“总而言之，真的很抱歉……当时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本来是想接着解释清楚的，但是想到当时有点晚了，就，就想着你可能睡了，然后就也没说……还，还有本来是想到开学的时候说的，但是早上来的时候没有机会……”
“然后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你还……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就……”她的声音停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极其羞耻的事情，将脸埋入了两手间。
“啊，额……这样子吗……”徐幸依也好像是被传染了结巴一样，磕磕绊绊地回话，右手搓着头发，接着问道。
“额……所以就什么？”
对方好像迟疑了一下，埋在手里的脸好像动了动，最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长长吐了一气，声音闷闷地说：
“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你现在的……取向……”
“啊，啊这……这样啊……”因为对方的样子，使得本就感到害羞的徐幸依一下子慌张起来，她尽力理清脑海中的思路，但吐出来的语言还是如同胡言乱语。
“取向的话……还是没变的，就是……额，和以前一样，总之是没有变化的……这样子……”
“额，这样子吗……那这样的话，额……挺好……”
听到令人放心的回答的徐幸依不由得松了口气，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最大的问题不应该是……就……你可以接受吗？”
“嗯，啊？”
“就我现在这样子啊……不是那个……”
“这，这是没有关系的！”江欣悦近乎是极速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徐幸依，声音不免得偏些尖锐。
自己的话比想象中要坚决，反而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江欣悦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她稍微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两只手就这样相互地绞在一起，指尖发白。
她又是小声地说：
“总之也不是不在意什么的……就，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也是，也是可以接受的……总之就……肯定问题不大的……这样子……”
“啊，这样子吗……”徐幸依只是接着话往下说。
那然后呢，接下来要说什么，现在这个情况，接下来的话应该是……
本来只是问她那条消息的真实意思，之后便是两人自然而然的感情流露而混出的话语，接下来我想说的，或者说我应该说的，在这个时候的心中所想……
“那这样的话……”声音还是偏小，但十分清晰。
“我们可以开始交往吗？”
对方像是因为什么被卡住了一下一样，微微抬起头，脸上带着即使是旁边的晃动的朦胧的篝火也无法掩盖的微薄红晕，笑了起来。
有着极佳视力的徐幸依可以清楚地看到的，带着极大的热量的神态，隔着空间都可以将人烫到。
“可以哦。”她这样说。
“我的男……”话语说到这里的时候带上了坏笑，江欣悦仿佛回到了平日里的坦然状态。
“我的女朋友？”
“啊，啊？”
“这样子说可以吗？”她还是笑着，向着徐幸依这里贴了过来，虽然脸上还带着红晕。
“额，这样子的……”一下子的距离的缩进带来了更加的热量，反而让徐幸依往后退缩了起来，脑子里面好像也糊涂了起来。
话说回来，自己身上有吗，这样的热量？
反应过来才觉得燥热，感觉身上都是汗，黏腻腻的。
“是……是的吧。”徐幸依摆弄着衣服的下摆，稍微抿了抿嘴，这样回答。
“是嘛。”江欣悦些微的眯了眯眼。
“交往了啊。”
“交往了呢。”
“是这样呢。感觉你现在好像比我刚刚还要慌呢。”
“这样子吗。”
“嗯。”江欣悦笑着，已经平静下来的视线刻意地看向远方，随后看似随意地说：
“对了，接吻要试一下吗？”
“什么？”
篝火轻柔地跃着，徐幸依本能地向旁边挪去，但腰间突然被揽住。
纤细的黑发在篝火的微光中交织，少女的嘴唇相贴。
与其说是相吻，不若说只是触碰。
两人轻轻地抱着，胸口紧贴，柔软的胸腔间几乎能感到心脏的共振。
右手紧贴着对方的背脊处滑动，能感到脊椎与略显紧绷的肌肉，从腰间往上，直到内衣处停下。
嘴唇贴向些微发抖的少女的耳垂，话语混着湿润的气息。
“幸依，不论如何，我都是喜欢你的哦。”
“我不敢保证一定，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地陪你。”
“如果你想找个人依靠的话，我随时都可以的哦。”
说完，江欣悦松开手向一边挪去，脸上带着轻微的红晕。
但衣摆被轻轻地拉住，徐幸依靠了过来，紧绷的身体已放松，两人的肩头相倚在一起。
昏黄的篝火沉静地燃着。
“刚刚的动作有点女孩子气呢。”
“嗯……”
两人沉静下来，少女的纤细身影在火光中映着。江欣悦侧过头，透过镜片可以看到身边少女无瑕的侧颜与从垂落发丝间透出的瞳孔。
在闪烁的火光下依旧纯黑，温柔地包裹一切的纯色瞳孔。
“其实呢，我认识你在你认识我之前哦，幸依。”
“是吗。”
“是的呢。”
欣悦将脸埋到幸依怀中蹭了蹭，轻快地弯起嘴角。
那是在很小的时候了，她看着一个与她同龄的孩子埋下了一只濒死的小猫。
现在大概是能明白那孩子的想法，但那时的她大概是吓坏了，等到那孩子走了还是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直到另一个孩子过来，样子看上去呆呆的，手里捏着什么，他在小猫的土堆前放了什么，摆弄了一下后又转身离去，欣悦才弄清楚那是什么。
是幼儿园中常奖给孩子的假花，用布和铁丝打成的，它被放在小小的土堆旁，旁边还有一颗糖 。
即使在这个故事中只是一个过客，但她也确实看到了那朵花。
像是孩童送出珍宝，向世间吐出最温和的善意。
好高兴，没有被这样子的幸依讨厌真是太好了。
“好高兴呢，没有被讨厌。”徐幸依突然说着，光听声音都可感到的释怀的欣喜。
江欣悦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怎么了？……好笑的吗。”徐幸依因为对方的笑声愣住了。
“不，不是。就是感觉幸依有时候很可爱呢。”江欣悦停住笑声，还是将自己埋在对方怀里。
好可爱啊。
无论是过去刻意装傻发癫的样子。
还是现在这个害羞的娇气的样子。
真的好可爱啊。
她轻轻摸起身边人的柔顺长发，篝火跃动。
长发。
“啊，对了。”江欣悦从幸依的怀中爬了出来，随后用力“啪”地拍了一掌。
“怎么了？”徐幸依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对方，纯黑的眼眸于火光中浮动。
江欣悦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多余头绳取下，在徐幸依面前轻快地晃了晃，随后将它塞入发愣的对方的怀中。
“这给你。”她笑着这样说。
徐幸依捧着这暗红色的头绳，些微抬头看向眼前的少女，看着对方半边脸庞自忽明忽暗的篝火中浮现，幽红的火光于她眼中跳动。
手指抚过化纤制物的硬滑质感，徐幸依垂下眼，随后微笑了起来。
“嗯，谢谢。”
“不戴一下嘛？”
“不会戴……”
“啊，这样啊。”
在话语吐出的时刻，少女便已俯身探手。
入手是化纤的滑硬质感，随后轻捷地绕到对方身后，可以看见黑色发丝间透出的洁白耳尖，再是轻轻俯首，话语呼出。
“要我帮你吗？”
察觉到对方本已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些微紧绷，再看到垂下的黑色发丝在篝火中轻轻摇曳，她看着幸依侧过头来，略带腼腆地微笑，还有温和的纯色瞳孔。
“嗯。”她听见幸依这样说。
江欣悦莫名屏住了呼吸，只是用手穿过对方极顺滑的头发，洁白的指尖在篝火中于纯黑发丝间闪动。
为什么会这么柔顺，明明有一段时间没洗了的。
随后只是将头发束起，穿过发圈，简单的马尾，仅此而已。
“好了，这样简单的你自己试试应该也会吧。”做完这一切的江欣悦笑着拍了拍手，却发现幸依仍是在看着她。
“是的呢。”听到她说，沙柔温和的声线，与令人迷醉的纯黑瞳孔。
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对坐着平视，再是相互靠近，轻轻相吻。
接吻与拥抱，如蜗牛相碰触角。
随后分开，两人都揉着脸开心地笑着，然后又相依在了一起，一同看着篝火，微笑着眯起了眼。
嗯，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