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接走！？”
伊晨听见武阳晖的话，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灵樊希。
“是啊，一直住在你们这也不是个事，而且去了那我照顾她的时间也更多些。”
武阳晖笑着说道。
“叔叔，这...您也得问问灵樊希的意见不是？”伊晨给武阳晖递了杯水，自己也拿起一杯喝了一口。
站在伊晨身后的灵樊希默默走上前，点了点头：“嗯...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
平淡的语气，却重重地轰击着伊晨的内心，将其变为一地碎渣。
“灵樊希...？等等！灵樊希！”他小跑几步，堵到走廊。
灵樊希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伊晨...对不起......”
她说道。
伊晨感觉身上有些发软，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任由灵樊希回到房间。
没多久，她就提着自己的东西出来了。
灵樊希的行李很少，因为大部分东西都在大火中被付之一炬的原因，灵樊希所有的家当放在一起也不过一个小背包的量。
她走到客厅，武阳晖对伊晨点点头，带着她推门离开。
伊晨只觉得思维被人拿铁锤砸了半天，之前所经历的那些画面在自己的意识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他晃晃悠悠地绕过老妈，走进灵樊希之前住着的房间，打开灯。
房间里十分整洁，带着些她身上那种薰衣草的香味。
床头柜上，放着伊晨送给她的那块魔晶吊坠。下面压着一张信纸。
她还留下了一封信。
“伊晨，对不起。
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只要我离开，你就会好过些了吧...
谢谢你，曾经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给我的温暖...
对不起，我造成了这一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后半段字迹模糊地认不清晰，可伊晨却已经知道了其中的心绪。
放下信纸，伊晨仰起头，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这时候，伊晨老妈敲了敲门进来，坐到他身边。
伊晨没去看他，只是将信藏起来，看着柜子，失了魂。
“小姑娘走了，你也别挂念着了。”
老妈的语气复杂，伊晨竟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哽咽。
“明天，带你去警局那边做笔录，听说他们已经调查完出结果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也不等伊晨有什么回复，就如逃跑一般的走了。
终于，他也要被抓走了么？
被关起来，直到死去。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向后倾倒，倒在床上。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发生了太多。
稍微，有些接受不了。
伊晨只觉得心头不断地泛起酸意。
老妈的语气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清楚，一直都清楚，家里人是爱着他的。
可他却总是控制不好。
如今，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再想到灵樊希...
心被一遍遍碾得粉碎。
恍惚间见到的天使啊，就这样消失了么？
像是一场梦。
如今是更加深邃可怖的现实。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声音。
窗外的城市，灯火车流依旧。
一切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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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伊晨迷迷糊糊地张开眼。
他感到一阵口渴，于是醒了。
入目的是被窗外街景投上彩灯的天花板。
伊晨只觉得，脑子里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一般。
屋子里没有开灯，家里人似乎都已经睡了。
他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客厅，借着窗外的灯光找到杯子，拿起来往嘴里吨吨吨地灌水。
伊晨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生存的本能还在驱动着他。
喝完水，深呼吸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他觉得自己的思维清晰了很多。
思维开始运转，现实再次扑面而来。
伊晨回头看去，看着他离开的那个房间。
灵樊希已经离开，而他明天也将要被关起来。
当朝日再次出现，他就会融入身后的阴影，再也爬不出来。
又是一阵仿佛要搅烂心脏一般的悲伤浮现。
浑身上下充满着无力感，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沙发边，瘫坐下去。
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
伊晨脑子里又一次乱了起来，他瘫在沙发上，发着呆。
他想着过去，想着未来。
“过去...挺灰暗的，没有朋友，没有想要的东西，没有目标，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之前认识了灵樊希，可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未来？未来么...
明天就要被关进精神病院了，我还有没有能够出来的那一天呢...
...估计再也不会被放出来了吧。”
现实的绝望压在他的身上。
伊晨又能做什么？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如同其他无数个普通人一般，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没有幻想中的能力，也没有幻想中的权柄。
超脱于现实的美好才叫做奇迹，可奇迹从来都只是童话故事。
抓不住的。
“要不...”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
“要不就这么结束吧。”
也不知是说给谁的，他轻轻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伊晨打开窗户，又打开纱窗，然后把椅子搬到了窗户底下。
坐在了窗框上。
今晚的夜风是如此怡人，清凉的风拂过脸颊，让他又稍微清醒了些。
此刻的伊晨，只要身体微微后仰就能结束这一切。
他看着外面闪烁着霓虹的高楼大厦，整面墙的玻璃组成一个屏幕，播放着各种有趣的几何动画。北京最高的中国尊矗立在远方，航标灯一闪一闪的，仿佛城市的呼吸和心跳。
“世界...可真漂亮啊。”他喃喃道。
伊晨回过头，再看看屋内。
这时，茶几上的一个用来装房卡的纸套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呼吸急促起来。
那似乎是之前武阳晖扔下的，而上面则是维景酒店的标志。
他回过头，放眼望去，看向了东边的夜空下最为璀璨的那栋庞大建筑————
那个是国际大酒店。
“灵樊希...现在就在那么？”
他看着那边，有些发愣。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只要伊晨想，就能去见她。
但是...
“还有机会么？
不，或许当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没有机会了...”
伊晨喃喃着，后悔自己的犹豫，后悔着自己的行为。
“如果我去安慰一下，如果我鼓起勇气，去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没事的...如果...如果......
...这一切都结束了啊。”
他轻叹一口气，身体缓缓向前————
感受着逐渐失去的平衡，看着脚下的大地...莫名地，一个念头从伊晨脑海中划过。
“但...这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一个火星，一旦开始燃烧便无法熄灭。
咬咬牙，他翻身回到了屋内。
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想法努力，又凭什么要接受别人对自己的惩罚？
没有国家，没有社会，一切都是没有限制的，他本可以不用在意这一切。
伊晨做了个决定。
“我的人生...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他收拾好东西，换好衣服，推开跑了出去。
“都要由我自己决定！”
迎着晚风，他找准方向奋力跑去——
向着那如墨般的黑夜。
这次，他决心不再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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