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何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一想到几日前自己跟墨青玄的赌约他就感到无地自容,而祖父的命令让他不得不来文渊阁找墨青玄向当年的事情道歉。
陈君何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十分地不服气,从小到大的骄傲不容得他向三年来努力的目标道歉,更何况他才是当年挨揍的那一个。
“你看起似乎不太服气?”
墨青玄款款从楼梯上走下,裙摆像是含苞待放的莲花随少女的纤细又饱满的双腿摆动一步步绽放开来。
步步生莲,陈君何脑海中一瞬间只想到这一个词,再看这个当年饱受争议的外门大师姐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轻浮潦草已寻不到踪影,剩下的只是庄严与不同于世俗的华贵。
“看够了么?”
悦耳的声音带着不悦的情绪传入耳中,陈君何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在自己对面落座并给双方都添了一盏茶。
“没,没有……”
“没看够?”
“不,不是!”
陈君何本来是想说没有看,但是因为突然的结巴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墨青玄叹了口气,反正都打算去争州比名次了,到时候典礼上早晚也得在人前穿成这样,不如现在趁早适应一下,免得到时候适应不了出什么岔子,只可怜懵懂老实的陈君何被墨青玄当做了实验对象。
“陈道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不等陈君何再解释什么,墨青玄便主动岔开话题将话题带到正事上来。陈君何也暗暗松了口气,这种事情越解释越乱,对方主动避开这个话题也正合他意。
陈君何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女,看着这个如今名副其实的外门大师姐。
「她定然是记得赌约的,只是她如此不在意的样子倒显得我可笑了。」
想到这里陈君何不禁露出苦笑,感觉自己三年来的努力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在赌气,原以为提出的赌约可以给对方带来些许困扰,但看样子人家自始至终就没当一回事。
“你坐在这里一眼不发是要和我比定力吗?”
墨青玄单手托腮无奈地看着对方。
陈君何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我输了,我像当年的事情像你道歉。”
墨青玄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君何,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神识中不断向外传达着失望、委屈、自卑等等负面情绪,其中最明显的情绪是失望,但墨青玄也不清楚为什么陈君何会感到失望。
“你向我道歉,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墨青玄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对方刚比试完就跑来跟自己说这个,而且他们之间的赌约并没有结束,按照约定赌约的生效时间是整个州比。
“因为……”
陈君何一时哑然,总不能说是祖父让自己来道歉吧?
墨青玄似乎是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嫣然一笑问道:“所以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
陈君何低着头沉默了数秒,最后轻微地点点头。
“哎!”
墨青玄叹了一口气,但脸上一眼挂着明媚的笑容,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面前坐着的人如果抛开一切华丽的包装,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陷入青春迷茫的大男孩罢了,虽然自己的生理年龄跟对方是一样的,但心理年龄当对方父亲都足够了。
“你觉得杂役弟子或者说凡人就是比我们低一等,活该被我拿来使唤拿来消遣是么?”
陈君何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么?”
话刚说出口陈君何自己都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这和他在课堂上,在书上听到看到的不一样,但是周围的人,无论是自己的祖父还是传经堂里教授他经文道义的长老们亦或是身边的同门师兄弟的行为举止都告诉他事实就是这样子的,陈君何第一次察觉现实和书里讲的不一样,明明大家都是这么说但为什么都不是这么做的呢?
看着对方眼中的迷惘,墨青玄一边调动自己的神识去一点点地安抚对方的情绪,一边轻声细语地问道:“你觉你和宗门里的杂役有什么不同呢?”
陈君何想了想,回答道:“我身世比他们好,我的祖父是外门长老,我天赋……”说道这里陈君何偷偷瞄了墨青玄一眼,“也比他们好,我是冰灵体。”
墨青玄颇有些意外,原来这个陈长老的孙子还是个灵体,虽然墨青玄一直知道外门的亲传弟子里有几个灵体,但一直对不上号。
“那么你参加州比是为了什么?”
陈君何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是为了成为道门预备弟子。”
“那么你心目中的道门的预备弟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陈君何表情一怔,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起身对墨青玄拱手,说道:
“多些师姐解惑,弟子明白了!”
说罢便匆忙离开了文渊阁,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着急去做。
墨青玄走到栏杆边上,看着夕阳下陈君何一路跑向来杂役弟子们居住的地方,整个外门都披着金黄色色的余晖,远处还依稀能听到从擂台传来的呐喊声。
墨青玄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陈君何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陈君何要去干什么,她只知道刚刚自己没有露馅。
其实墨青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只是根据自己的看法抛出了一些问题,希望通过不断地问问题把陈君何搪塞过去,幸运的是陈君何自己悟了,孺子可教也。
“呵呵,如今倒是有师姐的样子了。”
温和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墨青玄突然有一种原形毕露的感觉。
“师父!”
出现在墨青玄身后的是文渊道人,但现在文渊道人应该在内门主持州比才对。
“师父您怎么回来了?”
墨青玄脚步轻快地来到文渊道人身边,挺起胸脯骄傲地抬起头,活脱脱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小母鸡。
“听说你晕倒了,所以来看看,不过看你刚才装得挺像,真有点大师姐的派头了。”
被师父撞破的墨青玄挠挠脸颊,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