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凯的额头上浸出一点细碎的冷汗,心里不是滋味地强笑了两声,“哈哈,洛音你还真是调皮啊。”
他这才意识到,如果刚才苏洛音真的产生了杀意的话,那现在的自己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苏洛音将手枪揣进裤兜,笑眯眯地朝他询问道:“只是不知道您要我杀的那个人姓甚名谁,经常出没的场所是哪里呢?”
“他叫马旅驷,是个喜欢倚老卖老的东西,靠卖一些次等货从我这里抢了不少生意。”黄凯用手掌拂去脸上的汗水,眼里带了点狠毒的凶光,“他近来惜命得很,除了偶尔去天上人间消遣消遣,基本上就不会到外面乱晃了。”
“天上人间?”
“一处高级窑子罢了。”黄凯皱了皱眉,略有顾忌地开口解释道:“不过那里面的势力布局有些复杂,所以我这边才不方便动手。”
“好的,我记下了。”苏洛音点点头,“事情可能不会那么顺利,麻烦K先生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劳我好好准备一下。”
“呵呵,理解理解。”黄凯嘴里叼了支雪茄,似笑非笑地歪头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朝着她吹了口白色的烟雾,“只是,我记得洛音你和简川关系不错吧——为了防止不愉快的事情在我们之间发生,我特意请了位朋友过来做客。”
说罢,他双手合十轻轻拍了一下,“让沈先生过来吧。”
于是办公室的门从外面打开了,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看似恭敬实则倨傲地将沈泽强行押了进去。
沈泽的双手被绳索给牢牢绑住了,脸上也带了点轻微的擦伤。
他很惊讶地看着端坐在里面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苏洛音,嘴唇微微张了一下,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现在的场合并不适合说那些话,便只好呐呐地闭上嘴了,唯有一双眼睛里满是焦虑和担忧。
“……”苏洛音脸上的笑容略微扭曲了一下,但又很快便恢复了往日风轻云淡的常态,仿佛刚刚的变脸只是一场错觉。
“既然K先生这么不相信我的话,看来我们的朋友关系是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她抬头转向黄凯,仿佛很失望地摇头笑叹了一口气。
黄凯没想到她这就要翻脸,不禁沉吟了一下,还没到他做出什么回应,苏洛音就忽然转换了话题 ,“友情价没有了,现在您得给我一些上等的药作为报酬才行。”
“药?”黄凯听后,莫名其妙地一挑眉毛,“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总不会是要自用吧?”
“您就说给不给吧!”她笑盈盈地紧盯着黄凯,两只眼笑得眯了,更显得黑眼珠无比冰冷幽深。
黄凯皱着眉思索片刻,觉得这药给她倒也无妨,毕竟他的货在市面上流通甚广,有数不清的中间人接触过。如果对方足够聪明,就知道光凭这点东西,是完全威胁不到他的。
“给给给,今天我可把你得罪狠了,再不捋捋毛的话只怕你要撂挑子不干了!”黄凯大笑着摘下了墙壁上的一副玻璃框绣画,然后从里面的隐藏小空间里拿出一只钢制保险箱。
这保险箱看起来小巧精致,表面没有锁眼,只有一个亮晶晶的旋钮,周围刻着些数字。
黄凯抓住旋钮向右拧了三圈,又向左转回了几度,然后用力一拉把外面的小门拽开了,从里面拿出一瓶没有标签的小药瓶。
他转身抓住了苏洛音的手,将这瓶药放进了她的掌心里,“记得妥善保管啊,如果被人发现了我可是不会管的。”
苏洛音拧开瓶盖,用指尖搓了一点粉末,然后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放心,这点意识我还是有的。”
将小药瓶放进口袋,她先定定地跟沈泽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朝着黄凯微笑道:“我明天会去警局跟简川见面,这里先跟您提前说明一声,还望K先生不要误会。”
说到这里,她没等黄凯问话,自己便很快解释了起来,“您如果调查过我的话,就应该很清楚我正在和警方合力解决灵异事件吧?其实就在今天,黑水学园就发生了一场覆盖范围极广的灵异事件,这也是师生们全部撤离那里的原因——您大概也听说过这件事吧。”
“我知道了。”黄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是你可要注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毕竟这会关系到沈先生这客做的是否宾至如归呢。”
苏洛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朝他一鞠躬后便转身离去了,这个过程中始终不肯不多看沈泽一眼——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彻底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当场跟黄凯翻起脸来。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自然还有一点全身而退的把握,但如果再加上一个没经过任何训练的累赘,她就没有那个信心了。
苏洛音一路都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不肯在黄凯耳目面前流露出一丝弱态。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地下擂场,远离了胡同,才发现外面天光微明,已经有不少卖早饭的小摊贩在街上吆喝了。
她匆匆进入一间公共厕所,然后“砰”得一声将那隔间门给狠狠摔合上了,随即忽而低下头,扯着嗓子大叫了一声。
“混账!”
苏洛音一拳捶到了墙面上,而后就像要哭似的呻吟了一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滑落在地,她恶狠狠地咬住了右手。
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牙关的力气越加越大,眼泪珠子和着血液同时落到了掌面。
都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沈泽!
苏洛音松开了嘴,在手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渗血牙印。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场祸事其实也并不是她引起的——明明就是那些恶心的淫.棍弄的!她根本就什么也没做,而那些混账就像闻到肉味的鬣狗一样冲了上面,将她逼得一退再退。
王海、黄茂、田文山……她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苏洛音双手撑地从地面上慢慢地爬起,然后来到洗手池前把身上沾到的秽物冲洗了干净。
她不能急,这是一场必须要胜利的棋局,而赌注则是沈泽的性命安全。
她可得好好筹谋一番,把脑里那个计划完善到尽善尽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