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七嘴八舌一幅苦口婆心的样子,夏尔不禁横眉冷笑,忽然有些明白当初那位以笔为刀的先生心中的悲凉了。
他们哪是在热心?只是庆幸这一口没有咬到自己腿上罢了。
夏尔到底还是没能夸下“放心,一切交给我”这样的海口,只是自顾自地蹲下身子观察起这只依旧死不松口的牲畜。
这是一条常被称作罗威纳的大型犬,有着健壮的体魄以及一身油光锃亮的棕黑色皮毛,看上去相当威风凛凛。
更重要的是,它的四肢关节处都装上了某种护腕装置,头部也被嵌入严丝合缝的铁制头罩,甚至一度延伸到了口腔内的牙龈处,就连犬牙上都闪烁着金属的寒光。
此时这条大犬似乎也注意到了身旁肆无忌惮的目光,散发着惨然绿光的双眼霎时转过来,饶是夏尔也吓得心肝一颤。
回过神后,他不禁暗自冷笑。
事实上,炼金术虽然没有魔法那么讲究学派思想,但也可以简单分成两种:一是将低价值的素材炼成珍贵的药剂以及炼金道具,也就是【点石成金】。
而另一个更加鲜为人知的则是制造炼金生物,不过夏尔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描述:【创造生命】
格外讽刺的是,而这两个与传说中的瑰宝【贤者之石】的威能相呼应的巅峰,却也是凡人试图驯化神明智慧的禁忌之举,一旦触及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宇宙意志的那对姐妹的认可早就受洗成神……虽然现在被迫退坑在新游重新开荒就是了。
言归正传,这种半机械化的改造确实可以划分到炼金生物的范畴,这只大狗的观感也确实充满视觉冲击力,在保留自然野性之余同样增添了几分朋克时代的冷凝厚重。
然而……好吧,这种小聪明在夏尔看来确实称不上如何高明。
他暗自摇头,渐渐地将视线聚焦在还在低声嘶吼的恶狗头盔上,墨黑色的瞳孔再次泛起蓝色的瑰丽光芒。
他的视线再次陷入仿若置身深海的模糊昏暗中,然而这次他已经能够轻易地看穿嵌合的铁板后铺设得密集繁杂的零件齿轮。
能力又增强了吗……
夏尔喃喃自语,再次聚精会神时几乎没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一块潜藏在深处的板路,其中绘饰的奇异纹路在发出短促而固定的呼吸光。
这个老练的炼金师已经明显地察觉到,有一条无形的通路将它与外界的某处连接了起来。
“找到你了……”
他眯起眼睛,举出手刀往头罩上的某处迅速而果决地砍了下去!
女孩毕竟就蹲坐在夏尔的面前,他的一切举动自然也都看在眼里。
等到他伸手砍下去的时候,她更是忍不住叫出声,然而却突然听到零件陡然咬合的故障声。
她试探性地睁开眼睑,很快惊愕地发现一直死咬住自己的那条恶犬双眼的光芒变得格外黯淡,牙口也不知觉地松开了!
她隐隐间意识到夏尔应该做了些什么,连蹬好几脚把陷入混乱当中的兽物踢开,又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后惊慌的面容才终于松弛下来。
夏尔看着她依旧怔然地望着地面久久没能回神的模样,忍不住关切道:“你还好吗?”
少女吓得浑身一颤,迅速地把散落在地的东西捡起来后便站起身。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她似乎提着不少的蔬果饭菜——这显然不是一个人的份量。
“要不我带你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不用!”
看着她踮起脚一瘸一拐地离开的背影,夏尔发愣之余不免有些泄气:
不是这位姑娘,就算你不报答一下我哪怕道声感谢也好啊?
也罢,看她这副还能行动的样子应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也算是没有背弃她先前的请求了。
正当夏尔轻叹一声打算离开的时候,刚刚被制服的大犬嘶吼着再次冲到面前,结果被他嫌弃地一脚踢开。
他刚才那招不过是让通信装置暂时宕机,换而言之它现在不过就是一条装进硬壳里的狗,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又有两个身影各自从身侧冲出来并将其包围,且都是和刚才那条罗威纳一样是被隐隐操纵的猎犬。
看着在自己面前龇牙逞凶的大狗,夏尔本能地畏缩了几步,然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传来枪支上膛的响亮声响,瞬间后背沁起一阵寒意!
“把枪放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像是闷在木桶里的声音难掩惊怒地呵斥。
“报告队长,刚才的情况已经满足了防卫反击的条件,我不觉得有违反什么规定!”
夏尔听罢顿时气急而笑,不由得无名火起!
他猜测那名队员口中的条件,很大可能指的就是自己先前攻击那条罗威纳的举动。
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无可厚非,但是他们却对自己纵容军犬伤人的起因避而不谈,这样双标虚伪的处理态度着实令人发指。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那个女的被咬了是她倒霉,和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责任关系。
至于道歉?我们不追究她的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所以你们想要干什么?解决不了问题就先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
夏尔终于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不愧是共轭父子啊,在这种地方上总是可以惊人地达成一致呢。”
“胡说!”
“究竟是不是在胡说,让我们分析一下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夏尔转过身,凛然不惧地面对着数根瞄准自己胸口的黝黑枪管。
“首先,诸位长官佩戴着如此齐整的军备,肩膀还佩着军衔,想必不是什么一般的雇佣兵。既然这样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市区当中呢?自然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诸位要袭击一位无辜的市民呢?会不会她犯了什么事,甚至就是你们的目标呢?”
“可是这就有些说不通了,我不过是踢了一条狗就有这么多杆枪伸出来了,为什么从刚才为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说到这里的少年哂笑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黠慧的精芒:“原来如此……看来有罪这个推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你们并非给它下达了攻击的指令,恰恰相反,你们其实是没办法把它拉回来,我说的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