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夫人……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您的善意我都看在眼里,所以请不必介怀。”
夏尔说罢深吸一口气,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但是恕我直言,包括您先前许诺的奖励在内的一切,都并非是毫无代价的吧?”
假设这个声音所说的都是事实,那么另一个问题便接踵而来:她贵为一方神祇,为何要对他这个普通人如此热情?
可倘若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那么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又是谁?
无论从哪点出发,都会不约而同地收束到同一个结果:她此番主动现身与自己接触,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代价……吗。】
白猫反复咀嚼着这个字眼,末了却是嫣然一笑。
【呵,如果硬要说的话,咱确实有个小小的要求。】
夏尔闻言暗自长舒一口气。
有条件,那就证明有得谈,最怕的就是她一幅君子作态什么回报也不要——要知道,她可是亲口说穿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最需要的东西啊。
“请说吧,若是份内之事我自当尽力而为。”
【好啊,我想要你。】
“嗯……呃?”
夏尔心弦一颤,被这番意味深长的话语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度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怀特夫人,我是否能够把刚才那句话理解为,你想要吸纳我作为信徒?”
然而,白猫回应的却是几个表达否定语气的鼻音。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你的信仰。我想要你的身体,想要了解你的一切,想要让你的心除了我之外再容不下另外一个人……】
他越听越是脸色铁青,急忙打断:“怀特夫人,这种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只有我们人类的恋人关系才可以——”
【你怎么就确定我想的不是这个喵?】
“?!”
夏尔再次怦然心动,不禁苦笑:“请别再戏弄我了夫人,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和你辩论。”
白猫刚想要开口,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啧,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他们?”
【和你无关。现在已经来不及向你解释了,到了梦里我们再正式见个面顺便兑现诺言吧,呵呵。】
话音刚落,夏尔感觉原先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迅速收敛,仿佛她确实已经离开了这里。
“……”
夏尔感受着胸口仍未平复下来的心跳,感觉有些郁闷,有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想起自己那个腹黑顽劣的爱妻莉莉丝了。
往往她前一秒还在撩拨着他的心,等到把邪火勾起来之后又突然态度大变,毫不犹豫地把他撇下又去做别的事情。
虽然有时候她的确是故意的,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个猫娘对自己反复善变的性格一无所知。
“在梦里见面吗……原来当时遮住眼睛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正当夏尔喃喃自语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脊梁一紧,直觉带来的危机预兆再次出现。
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望向后边,然而迎面撞来的却是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
夏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呼啸风声间隐隐传来谁在说话:
【劳驾借过——呃我是不是说得有些太迟了?】
【别耍宝了达令,要不然这次又要把她跟丢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早已跌坐在走廊的地板上。
揉着发疼的屁股,夏尔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羸弱也至少有八九十斤,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会被这么一股风给吹倒啊。
卡贝修女此时也及时赶过来并将他扶起来,再三确认没有大碍后才稍稍放心,随即露出愧疚的神情。
“实在抱歉,忘了提醒你这段走廊的地板有些地方可能会踩塌……”
夏尔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摆手称没关系,但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卡贝修女,我觉得最好还是找人来修缮一下,毕竟还有孩子住在这里。”
“啊啊,不碍事的,孩子们都住在后院,平时我也有提醒他们不要在这边打闹……啊,藏骨室就快到了。”
夏尔愣愣地应和,只是下意识地重新望向前方,然而除了在寒风中瑟索的枯树外就再也没有看到类似人影的存在了。
……
出乎意料的是,这间看似破旧的教堂竟然还藏着一个老式电梯,样式复古的闸门以及带着木制扶手的电梯间一度让他回想起五六十年代的黑白默剧。
顺着电梯潜入地下深处,夏尔终于来到了老修女口中的“藏骨室”。
整个房间不过卧室大小,四周墙壁的架子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瓦瓮,余下的空间只容得下一个成人高的木制十字架,一个落地灯座以及两个草席。
卡贝修女先是点亮了油灯,指引夏尔在草席上盘坐下来便开始着手驱除原罪。
祓除的仪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修女用膝盖抵着带过来的经书垂首一字一句地复诵,另一只手则不紧不慢地拨弄着念珠,发出沉闷规律的声响。
唯一让他记忆尤深的,便是伴随着油灯燃烧弥散在整个狭小房间的气味。
这股沉香带着几缕佛寺古刹特有的香火庙味,然而更多的是药草充分熬煮留下来的苦涩后调,随着时间流逝一度浓烈到他不得不张开嘴呼吸。
然而说来也奇怪,他在包围在这股刺鼻气味时竟真的感觉精神提振了不少,仿佛有谁掀开了遮盖在心口的黑幕,眼前的世界一瞬间变得异常清明。
而在此之前,他甚至对自己精神上的异常一无所知。
时间飞逝,仪式很快结束了。
“托上帝的福,你身上的疫病大体已经清除干净了,现在可以安心了。”
卡贝修女乐呵呵地如是说,随即又想起什么:“啊对了,有些诅咒可能要过几天才能消除,如果感觉哪里不舒服的话请务必再回来检查一遍。”
夏尔点头应诺,鬼使神差地将目光投向闪烁着荧荧火光的灯盏。
出于炼金师特有的好奇心,他被这种气味特别的精油不可避免地勾起了兴趣。
他甚至有种直觉:这股浓烈而又不那么呛鼻的药味在先前枯燥漫长的仪式中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
在消除疫病这里花了不少的文笔,但是我想要把神秘学整个流程的某些必要的细节讲清楚,而且这间修道院未来将会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还请理解。
接下来就该回到正文了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