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登死死抓住手里的火铳，胸腔里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敢下床接触遍布整个底板的雾气，生怕那是致命的毒物。
“蹲下，然后放下笔记，慢点。”
背对着欧格登的高塔维娅脸色平淡，缓慢单膝下蹲，放下手里的笔记本。
在欧格登的背后，雾气无声无息地向墙壁攀爬，一直延伸到欧格登的后脑勺。
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雾气中伸出，伸向欧格登的脖颈。
此时的欧格登刚刚给楼下的管家发送出消息，就感觉后颈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颇为了解超凡者的他立刻明白过来，毫不犹豫地朝前方开出一枪。
从枪口迸发而出的火舌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切，一颗子弹直直贯穿那名欺诈师的肩膀。
欧格登在开枪的同时立即向前翻了个跟头，将枪口对准眼前的黑暗。
月光从天幕上洒落人间，溜进了卧室，照亮了高塔维娅浮于面庞的笑容。
欧格登瞪大双眼，因为眼前的窃贼小姐的肩膀处并没有任何枪伤，甚至连身上的风衣也不见半点子弹穿过的空洞。
这不可能……欧格登不敢置信地再开一枪。
在子弹接触的前一刻，欧格登看到高塔维娅的黑色长发瞬间变为纯白。
这次子弹的确穿过了肩膀，但代替血液流出的丝丝缕缕的白雾。
欧格登咽了咽口水，不管不顾地冲到窗边，哪怕这雾气真的有问题他也必须远离这个诡异的超凡者。
颤抖地举起手里的铳器，欧格登刚抬起眼便愣在原地。
两个？
高塔维娅捡起地上的笔记，然后下一秒出现在床上。
代替她挨子弹的是白发的高塔维娅。
交换位置来让无法被常规武器被攻击到的替身承受攻击吗……欧格登尝试分析着这名窃贼小姐的能力。
这时，一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管家一脚踢开木门，提剑斩向白发高塔维娅。
白发“高塔维娅”感受到某人已经潜入到雾气中，便笑吟吟地躲开这迎头一剑，然后融入到脚下的雾气中。
“找！所有人出动给我找到她！！”欧格登从管家大吼一句，气冲冲地将火铳扔到地上。
喘着粗气的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冲到书桌前表情慌张地翻找起来。
“日记…我的日记本……！”欧格登气得一巴掌拍扇留存在桌面上的淡淡雾气。
难怪，难怪刚刚那个窃贼在他冲到窗边将枪对准时才捡起地上的笔记。
并不是什么换位有一小段无法行动的副作用，而是趁他背对时偷偷顺走了桌上的真货！
“该死啊！！”
……
百米之外。
“两本？”白发高塔维娅将下巴搭在黑发的本体肩膀上，双臂抱住眼前人的柳腰。
“愚念，这样很痒。“高塔维娅无奈道。
女性之间的感情是很亲密的，像抱一抱、一起牵手、一起吃东西之类的行为，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高塔维娅对此并不在意。
“当时我在想，既然欧格登这么精明，会不会预想到自己的招术会被破解，然后放本假货。”
“我趁机观察过这本日记。”高塔维娅翻开日记本随便一页，指着背面的笔印。
“正面书写的文字和背面的印记对不上。我也懒得猜，既然两本都有嫌疑，那就全部带上就是了。”
高塔维娅挣脱腰上束缚自己的双臂，习惯性压低帽檐，“要回去交任务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难得出来一趟的高塔维娅当然不会那么快回去。
与愚念并肩走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视线游离在左右两侧的店铺上，寻找一个吃夜宵的地方。
“你不回去？”高塔维娅朝愚念问道。
“不欢迎我？真是无情呢。”愚念抬手拉下高塔维娅脸上的口罩，往嘴里塞进一颗糖果。
“你哪来的糖？”高塔维娅上下打量了眼愚念身上完全复刻自己的服装。
“幻觉，但你当真了，触发了欺诈师的能力，假象化为真实。”愚念笑着解释道。
“虽然消化的能量一天后会消失，但拿来解解馋还是没问题的。”
高塔维娅咬碎嘴里的糖果，甜腻的味道随即在口腔绽放开来。
“很了解欺诈师。”
“夸我的话我会很开心的。”愚念莞尔一笑。
她抬头看了看夜色：“你觉得欺诈师这个职业如何？”
“鸡肋。”高塔维娅毫不犹豫回答道。
“需要精湛的演技来让别人相信谎言，虽然效果非常优秀，但触发条件苛刻。”
“起步慢罢了，但后面带来的能力可是出人意料的。”愚念指了指天空。
高塔维娅不知所以地看了眼夜幕。
紧接着她看到愚念手中浮现出一团雾气构成的细剑，抬手斩向夜幕，将云层一剑斩断。
高塔维娅瞳孔猛地收缩，隔空斩出剑气的手段明明是剑术师独有的能力。
“模拟其他职业的能力，花了好久时间才想出来的。”愚念洋洋得意。
“除了欺诈师，每种超凡者体内都有一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光圈，学名叫回路。”
“魔力绕回路运转一圈，便能发动一次能力，这便是构筑超凡最基本的原理。”
“金色回路代表剑术师，红色回路代表占卜术师，以此类推。”
“由于你第一次职业是剑术师，所以体内已经有一个回路。但因为转职成欺诈师，所以现在成了看似毫无用处的废品。”
高塔维娅跟上了愚念的思路：“所以你的意思是，能通过某种方法让回路呈现出各种颜色？”
“嗯哼。”愚念肯定地点头。
“记录超凡本质，将本质融入到回路当中，你便能拥有别的超凡职业的能力。”
“唯你一人哦，因为在我已知的欺诈师里，只有你一个体内具有回路。”
“呵呵。”高塔维娅干笑几声，她成为欺诈师自然不是自愿的。
没人会把目光投向欺诈师这个一眼鸡肋的职业，让自己的回路成为废品。
“谢谢。”
“嗯，我很开心。”
“你还真是容易讨好。”
愚念将头搭在高塔维娅的肩膀上，“没人愿意和一名谎话连篇的欺诈师说话。”
“哪怕是万人之上的半神，哪怕是愚弄之神，都只是被挂上刻板印象的可怜虫罢了。”愚念如此陈述着事实。
“我会啊，比如现在。”高塔维娅的眼睛对上愚念那平淡如水的双眸。
愚念眉眼弯弯，嘴角含笑地应了一声。
高塔维娅静静看着，思绪逐渐回到遇上愚念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