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这？出来！”
不安的魔力围绕在大祭司的身边，充满了暴躁与原始的内在。
大祭司环顾四周，在她感觉已经走到教堂正中央时，前方迷雾中缓缓走来一个人影。
“女神？！”看清来者面貌后大祭司心跳顿时慢了一拍，反应过来后立刻跪下，小心翼翼地抬头询问道：“您…怎么在这？”
伪装成光明女神的高塔维娅想象着神明该有的样子，以平缓且淡然的语气开口道：“一次偶然的聆听。”
“我听到了你对索利的后悔，以及对比尔的恨意。”
大祭司眼神暗淡地低下头，“是的，我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你仍有一次短暂拾起‘母亲’身份的机会。”
大祭司不可置信地重新抬起头，爬到高塔维娅面前重重磕下好几个响头。
“女神，我想再见索利一面……”大祭司哽咽地说出这句话后，再次磕下一个染血的响头。
“看你身后。”高塔维娅指了指大祭司的背后。
大祭司紧张又带有一丝期待地转过头。
一个布偶踉踉跄跄地朝她走来，伸直的手臂像是一位索取拥抱的孩童。
“那并非什么布偶，而是有血有肉的孩子，仔细看。”高塔维娅一遍加深暗示，一遍继续操控着布偶。
大祭司没有看见有几根雾气构成的丝线处在布偶各处，并一直向上延伸，最终与高塔维娅放在背后的右手形成连接。
听到此言的大祭司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眸。
没错，这不是什么布偶，这是我的索利，活生生的索利，我一定是看错了，女神怎么可能会骗我。
“母亲~母亲……”
一声呼唤让大祭司的眼眸立即睁开，满眼泪水地望向前方日思夜想的孩子。
“索利！！”大祭司踉跄地跑向索利，蹲下身紧紧抱住他。
“索利……我的索利……对不起，对不起……”
高塔维娅遥望着前方的母子，旋即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瓶子。
打开瓶口，大祭司滑落在脸上的眼泪顿时被极薄的雾气包裹住，不停地送进瓶口中。
被欺诈师能力赋予生命和思维的索利拍了拍大祭司的背后低声细语道：“母亲，我好想你。”
“对不起索利……真的，对不起……”大祭司泣不成声，早已红了眼眶，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母亲别哭，会丑的，索利不想让母亲丑。”
大祭司抽泣地点了点头，对着索利又亲又抱，尽可能弥补她对索利的亏欠。
“索利并不觉得满足。”索利忽然嘟囔一句，紧盯着大祭司的眼眸道：“所以，下次索利还要来找母亲，让母亲没有给我的爱全部补回来。”
大祭司怔愣住，她咬紧下唇，很想说一句“别来找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但最后只是红着眼眶抱紧她最不应该失去的珍宝。
…………
高塔维娅算了算时间，见附加在大祭司思维上的【欺诈】已经快消散了，便跳下神像静静注视着母子二人。
手里瓶子的眼泪已经有足足一小瓶了，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将死物的布偶转变为有思想、情绪、血肉的活物，会大大缩短【欺诈】的持续时间。
算算时间，异界古树外面应该已经处于下午了。
“两位，时间到了。”
索利仰视着光明女神模样的高塔维娅，而后转头朝向大祭司，露出大大的笑容。
“母亲，再见。”
话音刚落，索利拥抱的手臂立刻转变为毫无生机的布料
“索利……”大祭司低头凝视着已经变回布偶的索利，伤心地抱在怀里。
“再见。”
说罢，大祭司带有请求的目光望着背后的高塔维娅。
“女神大人，索利能不能，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高塔维娅闻言不语，生死之事归暗夜精灵女神掌管，光明女神可做不到指定一个灵魂的命途，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假扮的成光明女神的欺诈师。
“是么，是我太自私了。”大祭司抿了抿嘴，“那我死后，能不能有机会找到索利？”
高塔维娅看向前方大门的方向：“或许。”
意识到“女神大人”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大祭司行了一礼后便有些愧疚地离开了。
眼瞧着大祭司的背影，高塔维娅不自觉叹了口气。
以这颗异界古树的尿性，或许真会有一个层级是复刻亡灵国度，容纳灵魂的。
一切未知，大祭司能见到索利的概率微乎其微。
就在高塔维娅解除掉身上的【扭曲】后，恢复原貌的她敏锐注意到雾气里多了一道从外面流进来的血迹。
皱着眉收回教堂的雾气后，重新换上修女服的高塔维娅走到大门前轻轻推开。
抱着布偶的大祭司半躺在地上，脖子里不断喷涌出黑色的，如同墨汁一样的血液，让她身上的衣物变得湿润粘稠。
大祭司转动僵硬的眼眸看着高塔维娅，嘴唇蠕动，无声说出几个词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的布偶抱得更紧。
请将布偶和我埋在一起，多谢……高塔维娅解读出大祭司想表达的意思。
被黑色眼白包裹的瞳孔彻底暗淡无光，意味着大祭司的生命彻底走向尽头。
高塔维娅弯下腰，取走大祭司怀里的布偶后，拿出一柄小刀。
在布偶上割开一个小口，高塔维娅看见了布料下被棉花裹藏在其中的苍白骨架。
“这布偶原材料真的包括一个大祭司的孩子。”高塔维娅觉得自己已经发现了一些秘宝。
第五层只是一个无限延伸的修道院，并不存在什么庄园。
所以一开始看日记时，下意识认为那本日记里记载的并不真实，只是一个被异界古树设定好的，能让【流泪】出现在大祭司身上的道具罢了。
可现在看来，索利是真的，大祭司的过去是真的，不是被灌输的虚假记忆，庄园也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还没被发现。
“特殊层级吗？”高塔维娅自语一句，凭借丰富的经验她很快联想到哪里会存在庄园。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尊重大祭司的遗愿，将她和布偶埋在一起。
二，根据惯性，提供特殊层级的线索和通往特殊层级的通道往往都会在同一区域内出现，现在立刻扔下大祭司去附近找找。
理性告诉高塔维娅要争分夺秒，感性在告诉她为这对母子找一个安宁的埋葬之地。
“罢了，就看在同样作为母亲的份上，虽然我那位乖女儿总是想把我吃抹干净。”高塔维娅很快做出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