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光滑如镜,他窃窃的笑了两声,像想到什么坏事一样,狡黠的对水曼说:“哥,你的禁忌还没开吧?”
水曼闻言身子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水镜,“难道你……?”
水镜露出瓷片一般的虎牙,一脸坏笑,“母亲正在为我议亲,禁忌自然是开了的,否则我也不会……”他说着脸颊一红,“那么不顾一切。”
水曼慢慢的睁大眼睛,“所以你是……”他像是被吓住了一般,瞪着水镜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但水镜毫不在意,翻过身望着天花板,坦诚的说道:“我是喜欢上她了,喜欢得不想受移情禁制了。但我也没宵想做她的侍妾。”他淡淡的弯了弯嘴角,“只要能跟着她就好,就算她明天关了我的禁制,我也会记得那份感受的。”
水曼看着水镜一脸如此就好,甚至带了点满足的眉眼,心下无奈更盛,千言万语都劝不出口,只能忧愁的看着这个家中最珍贵的弟弟。
看着水曼的表情,水镜不仅扑哧一笑,“我只是想跟着她,又不是想跳崖,哥你干嘛这幅恐怖的表情啊。况且……”他意味深长的盯着水曼的眼睛,“明天母亲肯定会转交你的禁忌归属,到时开了禁忌。”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能动情了。”
“……”水曼呼吸一窒,脸色徒然黑了下来。但水镜才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说:“到时候,你就能领略银雾的魅力了。”说着他笑意不减的合上眼帘,“真令人期待呢。”说完水镜就心满意足的翻身睡去了,留下被她搅得心烦意乱的水曼,苦着一张脸。
本以为水镜是不喜自己的亲事,谁知道原来是这样。水曼都想以哥哥的身份把他拉起来胖揍一顿,这是有多伤母亲的心啊。要真是看上银雾的荣华富贵还好说,要是爱上银雾,还不肯移情,那简直……
但想想水镜闭上眼都掩饰不住的笑意,水曼终究还是脱力的闭上眼,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也许该担心的是自己吧,明天必然是不会宁静的了。但水曼担心之余,却隐隐有些期待。从小就被定了禁忌,未嫁随母,卖身随主,出嫁随妻。禁忌完全封闭的他,是不会强烈的喜欢什么东西的,要是开了……水曼不敢继续想,闭上的眼睫微微颤动。
反正这一生已经是她的了。
如墨般的黑发洒在身下,与漆黑的夜色混为一体。房里一片昏暗,唯有远处闪烁着几点萤火,与皎洁的月光相映成趣。
屋里的云苓还醒着,正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专注的盯着手心,脸色有些发青。而手中还团着一股白光,似乎在编织着什么,萦萦绕绕,光环纷飞。缠着云苓银色的发丝,缕缕消融。忽然似乎从幽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清脆的风铃声,一只小巧精致的风铃浮现在云苓手中。她看着那风铃神色一松,仰倒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睛。
风铃咒修习成功了。她抓着那小小的风铃,随手系在自己的头发上,欣慰的翻身睡去。那亮银色的镂空风铃,在黑暗中也依然闪着点点暗光。仿佛一颗小巧的夜明灯。这是云苓学会的第一个造物咒,觉得赚钱有望的她睡得十分安心,在睁眼天已大亮。
云苓被照进房里的阳光弄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转头就看到两个少年倚在窗边,一坐一站。见她醒来,便同时露出一个带着暖阳气息的微笑来。“小姐醒了。”水曼弯了弯澄澈的眉眼,转头去给云苓打水,坐着的水镜也蹦了起来,去拿已经热过了的早餐。两人一时身影隐在外厅,让云苓有些迷茫。梦中还是黑暗血腥的追捕,一睁眼却是这幅光景。她摸了摸头发,那发梢的小风铃脆生生的响了一声,如琴弦拨动时的悦耳。云苓不由得绽开了一个笑意。
梳洗用餐完毕,他们就打算跟家主告别。依然在那字画装点,饰品见解的大厅里,家主一身黑袍显得庄重肃穆。她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眼前的三人,悠然转首,从身边的柜子里拿出几件首饰,教导水曼和水镜的手上。轻轻拍着水镜的手背道:“你们……多保重。”
水镜早已红了眼眶,解下左耳的蓝石耳环,咬着唇挂到夏令的颈链上。带着哭腔道:“孩儿不孝,让母亲那么为难……镜儿……镜儿……”他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语,但不知怎么说。旁边的水曼扶着水镜,微微颤了颤嘴唇,“儿子一定勤写书信,不让母亲太过挂念。”
水镜也赶忙点点头,带着泪光就笑起来,“镜儿会一直记得母亲的,有通情石在呢。”说着他抚了抚右耳的蓝耳环,一道水光就波澜出一圈字迹,没入夏令的颈链中。夏令感受着带着水镜咒力的震动,夏令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又拍了拍水曼的手,“好啦好啦,我还没怎么样,你们一个两个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别人看了还以为是谁强迫你们的。当初要走的时候不都积极的很么。”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着云苓。云苓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水镜听了脸上发烫,耳朵开始红了。
云苓也看着夏令正言道:“家主您放心,云苓其他的不敢说,护佑的咒法最是精通了。他们一定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说着她也不惜咒力,给水镜水曼一人下了一个圣女决,本是救命的咒法,加在平常人身上能将疲惫一扫而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夏令看着那充沛的银光围绕着她那两个儿子,将他们的身形描绘得如仙人一般。蓝黑两色发梢散在空中,和银光相和看起来委婉动人,和谐非常。她不由得湿润了眼眶,连声说:“放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云苓你是个好姑娘,我两个没用的儿子就交给你了。”说完她合上眼帘,漆黑的瞳孔在看不见的地方闪出一圈华美的花纹,淡蓝淡黑双色盘绕。伴随着她深深吸气,在场的水曼水镜都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释放感。
水镜的是禁忌权限转移,忽然云苓在他眼中更加清晰,甚至心神动念他都能有所感觉。如潮水般的言语涌进他的脑海,让他顷刻愣在原地。
与水镜不同的,水曼感受更深的是禁忌解放,仿佛心重新开始跳动一般,眼前的色彩都徒然变得更加鲜艳明朗。然后不可避免的,目光落在厅堂中的一抹银色上。云苓依然是简单朴素的打扮,一身淡绿色的连衣短裙,莹白的手腕露出一黑一蓝两个光斑,缀在内侧。发间只几颗珍珠并一个小巧的风铃,摇摇欲醉的系在发顶。耳边亮蓝的宝石耳环更衬得她脸颊旁一抹自然绯红,显得更加娇艳可人。
水曼只觉得重新开始跳动的心越跳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但有种情感却越压越蓬勃生长,漫延得整个身体一阵阵发疼。
夏令家主一看就知道,这个儿子也是逃不了的。那满眼的情欲,真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呢。她颓然一叹,抚着自己的手腕道:“我把他们俩的禁忌归属给你,以后就由你来控制他们。”说着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有了禁忌归属,成为那个人的令主,可以将他变成无欲无求的人,也可以让他生不如死。出嫁随妻,卖身随主,根本没有背叛的可能。
云苓当然不知道禁忌,但她家乡曾经传说有女人不用巫咒就能控制男子,是大不祥的鬼魂托身,都要在正午用冰霜咒处死,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她不由得脸色发白,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