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伊哥,”黄州渝摘下耳机,诧异地问我,“这才十一点就下了,明天放假诶,睡这么早干嘛。”
“没睡,”我说,“我就是累了,想躺在床上一会儿而已。到玩后室的点再叫我。”
“那我一个人打瓦上不去分啊。”
“你换个玩呗,”我平躺在床,举着手机在脸上看视频,“另外别大喊大叫,周围邻居下完班要睡觉的。”
平时连麦就发现了,黄州渝这人情绪容易激动,玩游戏有事没事就鬼哭狼嚎的,我倒还好,可我得避免邻居敲门。
“行,那你斯提姆号能借我玩不?”
“直接去玩我电脑吧。”
“好诶!”他跟个猴子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
跟梅若兰分别后发现天色没我想象中那么晚,回到家中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发消息告诉黄州渝说可以来。他没隔半小时就来了,连携带式的牙刷都带了,还挺周全。
“卧槽,伊哥你游戏好多啊。”他正在看我的库存,“马勒戈壁500多款游戏,你全玩过?”
“有些小游戏单纯便宜买来试试,”我简单回复他,“玩得久的大作就那么几款。”
“放你的屁!”他呵斥道,“我这里随便点开一个小游戏你都玩了二三十小时,你还搁这跟我装蒜呢。他妈的,我说你怎么什么游戏都玩的这么好。”
“这也没多少…”他其实说对了,“好吧,我承认自己在游戏上花了很多时间。”
“让我看看你哪些游戏玩的最久哈,”
黄州渝似乎忘了自己一开始打算干嘛。
“钢铁雄心gta荒野大镖客辐射4死亡搁浅巫师三杀戮尖塔以撒的结合老头环赛博朋克2077老滚刺客信条只狼女神异闻录全面战争方舟进化街霸6黑魂羞辱双人成行……真tm多啊。”
没有理会黄州渝在那边报菜名,我回着母亲发来的微信消息,有几条语音消息因为黄州渝在旁边就没有点开听,而是转换成文字。
“你怎么双人成行也玩了七十多个小时,”他问我,“你跟谁玩的。”
“原本是我爸买了说要和我一起玩,”我暂时停下打字的手,回忆了一会儿。“但那天玩了三小时,之后他就一直没时间了。最后是我一个人通关的。”
“一个人怎么玩双人成行?”
“我有两个手柄。”
“…你左右手协调能力很好么?”
“不好,”我扭头看向他,“所以这不打了七十多个小时么。”
黄州渝的五官挤作一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可能是在表达他的不理解,或者是想法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我见他转身继续我库里找游戏玩,就回头把没打完的字继续打完,然后发了过去。
和母亲发消息的时候,她有时会一次性连发好几句,又有时长时间的不回复。见她半天没回,我就切出去看视频,结果视频一点开她就回复了。
“你还玩符文工房啊,”黄州渝惊讶道,“四代你和谁结婚了?”
“开了好几个档,每个都结了一遍。”
“哈哈哈,我也是,”他认同道,“每个女主角都那么可爱,个人剧情也是恋爱感拉满,只选一个太痛苦了。而且婚后还有不同的夫妻对话,肯定要每个都看一遍啊。”
“我只是什么游戏都会把能玩的内容都玩一遍。不然少玩几块钱,心里挺膈应的。”我解释道,而黄州渝又摆出那副表情,很不喜欢我的解释。
“明明这么多生动有趣的女主角,你难道一个都不喜欢,一个都没有产生恋爱感么?太糟践了吧。”
“我其实都没搞懂这些女生怎么就喜欢上我了。感觉自己就是做任务做着,她们就突然对我有好感了。”
“木头么你,”黄州渝恨铁不成钢,“你作为主角,每次她们遇到无法处理的困难,都是你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在她们危险时拼上性命,在她们迷茫时指名明方向,哪怕天塌下来都有你顶着,她们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是不是这个道理?”
“可我只是在做任务而已,不这样做就推进不了剧情…”
“唉,你啊你,”他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你得知道,你怎么想无所谓,你得看人家女生怎么想啊,你是觉得无所谓,但人家女生可能就会因此心动不已啊,懂了不,女生会觉得你的出现给她们的人生带来了变化,一切都在往好的发展,然后意识到,自己今后的人生没有你就不行了。这就是恋爱啊,伊哥。”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他点了点头,“你要相信我的恋爱经验。”
然而据我所知,黄州渝是没有谈过恋爱的,从来没见过他和哪个女生走在一起,高青鸿也说他告白一直被拒。但他的这次说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信度,因为我不久前确实听到了相似的言论…
————
我的心没有感觉,它鼓动的频率早在多年前就不再有任何变化。无人的操场,孤独的月亮,沉默的男女,久久注视对方,她给了我关于爱的告白。
但我的心没有感觉。
“我不是很明白,”我此生少有的不知所措,“喜欢是什么意思。”
“是么,”她还是那份坦然地笑容,“那你连接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表达爱意?荷尔蒙的原始冲动?某种浪漫?”
“算了,不刁难你了,”女生无奈道,她好像很兴奋,即便带着些失落。
我们的嘴唇虽然分开,但我们的距离却没有,她的手臂还搭在我肩上,胸前那对柔软也压迫着我的呼吸。她的手慢慢缠上我的脖子,我的视线被迫与她对峙,我的双腿不允许退开。
“这样好理解了么?”她问。
“有点太近了,”我说,“有些…太过亲密了。”
“不行么,”她歪头问我,“我就是想与你亲密。有什么不对么?”
一阵轻风吹扬,她的发丝沾上我脸的汗水,弄得我瘙痒难耐,想伸手去挠,可我现在在她的控制下不敢轻举妄动,那对巨物的挤压让我胸部无法正常起伏,她那对摄人心魄的眼睛我不敢去看。
“我可以理解为,你想和我成为那种男女的特殊关系么?”
“你可以直接说谈恋爱的。”
梅若兰的声音多了份魅意,我不清楚这是有意为之,还是气氛到了自然如此。
“我有很多问题。”
“我会看你的表现选择回不回答。”
我没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余天满说你有事找她帮忙,不是关于篮球社的事么?”
“当然不是。我不说了么,我就没打算接受。而且啊,我并没有找天满帮忙啊,是她自己理解错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呢,有点羞耻,不太想说啊…”她坏坏地笑着,踮起脚尖,嘴角磨擦着我的脸,在耳边轻轻说道,“搂住我的腰我就告诉你。”
我已经很久没去触碰他人了,我知道肢体接触是生物用于表达亲近与喜爱,但也会抵触那些并不亲近和并不喜爱的人,我不知道对方如何想我,所以我不敢擅自去触碰谁。但是他人主动要求接触,那就另当别论。
我按照指示,摸上梅若兰的腰,细到我一只手就能挽住。因为隔着两件衣服,所以手上只有布料的触感,而我也特意地转移注意力,不去感受她衣服下的肌肤。
“做得很好,”她满意地笑了。“作为奖励,我就这样告诉你好了。”她的嘴唇仍然贴在我的脸边,一字一句吐出的气都吹在我耳朵上。
“如你所见我是个没用的人,躺在床上伸懒腰和找手机才是我爱干的事,可这样的人得不到认同,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上了高中,跟天满办了同一家健身卡,为了打造气质参加风纪委,为了拓宽人际在各个团体活动…我完美的包装让我获得了所追求的东西,我应该满足了才对,可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都忍不住想象,会不会有人能够接受我束之高阁的本性,即使我实际上懒惰、难堪、性格恶劣,仍旧一视同仁,这样奇怪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
她的脸退回到能够对视的距离,但还是太近了,近到四片嘴唇随时能够重合,近到注视的双眼难以对焦,开始模糊,我的脑袋微微后倾,想要逃离视觉上的不适。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这双眼睛。”
这话听着像某个杀人狂说得。
“在你这双什么都不期待,什么都不比较的眼睛下,非常舒适。如果能在你眼中,展现我原本的样貌,肯定无比畅快,我这样想象着。所以当你一次次认同我没用的一面,鼓励我做个废物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那种奇怪的家伙,活在奇怪的世界里,眼中没有差异,没有对错,悬吊在现实之外,活得悠然自得。”
“我不记得自己有鼓励你做个废物,”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而且我也没你说的那么超凡脱俗。”
“嗯。我是在你身上添加了许多滤镜,以及我少女情怀的加工,所以被你批判和否认的时候,我才那么难以接受。但是也够了,我回去想了想,光是这样也足够了,只要你能对我说那些话,就足够给我慰籍了。不管我说了多少违心的话,陪了多少张笑脸,不管我的私生活有多么堕落,实际上的为人处世有多么笨拙,你都会告诉我——都一样;告诉我——无所谓,就会令我心潮澎湃。”
“听你这么一讲,我好像那种给人加油鼓劲的asmr。”
“啊~好贴切的形容啊,”她歪着脑袋,“我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心就痒痒的。”
冷不防地,我的嘴唇又被她堵上,这次吻得更深更久,两张脸紧贴在一起,能感受到梅若兰紊乱的鼻息,能数清她禁闭双眼的纤长睫毛。
不知道被她吻了多久。等到她松口时,她的面色和朱唇都被荷尔蒙染红,眼波销魂,陶醉地看着我。
“抱歉,没忍住。”她说,“听到你的声音,我的大脑擅自发情了。”
她在说啥?
“所以那天在篮球场也是,”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的嘴唇,“听到你声音后,有点情迷意乱,心不在焉的。天满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她这件事你帮不上忙。结果这句话被她误解了应该。”
是么。原来是这样,所以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我在球场误会梅若兰被气氛裹挟,余天满误会梅若兰有所困扰,而梅若兰又误会我是来教训她的。这样子闹下来,发展成这种情况,叫人不知如何感慨。
“呐,伊尝,我能再吻你一会儿么。”
“不行。”我说,“我还有别的问题。”
“让我吻你就回答你。”
她为什么老想着吻我,这种行为不是得成为情侣才能做么?不是么?好像也不是,好像确实不是情侣也能接吻,有点搞不明白,这个社会是不是趁我在上课睡觉的时候突然变得开放了。
“…不准伸舌头。”
“讨厌~”她娇羞道,“我还不会这招啦。”
(ps:晚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