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艾兰酱。我们现在出发吧?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嗯。我没问题...那个,从这里到组长那里,还有多远?”
“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不会太远。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试着感知一下。不知道剩下的魔力够不够用呢...”
“嗯。那,我在这里等你...注意安全哦。”
她点了下头,便向北方走去。
安娜酱教过我的,使用感知法术要尽量选个宽阔的地方,遮挡越少越好。因为活物和物理遮挡会干扰感知的结果,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暂时离开我一会儿。
这个术式的魔力需求不大,但会随着范围的扩大消耗量也会呈指数性地增加。而且我和安娜酱所剩的魔力并不多,赫提拉酱也不太擅长这种麻烦的法术的样子......所以,让最擅长它的安娜酱去这么做是最有效率和保险的。
啊,赫提拉酱!我居然差点忘了她......这两天有点懈怠过头了啊。
“(赫提拉酱...你还好吗?)”
“(......)”
她没有回应,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听到的话,可以回应一下吗?)”
“(......先等一等,主人。我感觉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要来了......)”
啊?令人不安的东西.......?
连赫提拉酱都这么说,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那应该是认真的了。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多些心思总比死的不明不白好些...于是我警惕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的主要是一片白色的平原,能偶尔看到一些零碎的细小树木,它们让地面看起来不是特别空旷。
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到了不太正常的寒冷,还有这莫名其妙的压迫感...看来,我们真的有可能被什么人盯上了。
我唤出短杖,做好预备。
不过这似乎意义不大...我没有什么魔力了,安娜酱正在感知地形,打断可能会出问题......让赫提拉酱帮忙?估计不行,她擅长的是近战,可不太会用法术作战...而且这里少的可怜的遮挡也说明了不太可能会有人藏在那些东西后面,赫提拉酱的近战优势几乎发挥不出来......
也就是说,假如有敌人的话,那么这人最有可能的攻击方式是从难以发现的地方突然袭击。我能做的,最多就是尽量在受到攻击的前一刻展开一瞬间的防御结界挡住......但是,我有多少回够用“一瞬间”的魔力呢?
希望安娜酱能尽快...但是,她感知完了之后还能剩下多少魔力?估计也是只能做几次防守吧......而且我们不一定能发现攻击者的位置。
就算能通过法术攻击残留的痕迹大致掌握攻击者的方向,我们如何反击?除非那人找死过来近战,那我们的赫提拉酱还有点胜算。但这样浪费自己隐蔽优势的笨蛋偷袭者应该没几个。
如果是让安娜酱反击,那她必须压榨自己的魔力...但我打心底实在不忍心看到她虚弱的样子,如果情况很糟糕,甚至还有死掉的可能性。
空气变得更冷了,身体开始有些打颤。四周的景象还是没有变化,一幅雪原之景。如果没有陷入危险的话,我应该会喜欢这种风景的...可现在只能感觉到诡异的惊悚。
可恶,有点让人恼火......到底是什么人会盯上我们?会法术的盗贼?不对,这么空旷的连路都没有的地方会有盗贼踩点吗......难道是贵族之类的权贵?我不记得自己有惹过谁......与我有过联系的贵族,印象里就两个,一个是我的“父母”,一个是安娜酱的家族,但我暂时想不出来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所以应该不是他们。
......该死,别是安娜酱曾经惹过谁吧?这么强大的压迫感,别是什么大人物吧......
隐蔽的那么深,还有强大的压迫感,还挑我们都处在虚弱状态的这么巧合的时候,真是让人惊悚又恶心。
“(主人,背后,天上!)”
赫提拉酱突然的话语让我一惊,于是立刻向背后的天空看去。
远处的天空,有一小片白云的边缘,被染成了不自然的金色,能大致看出来是被法阵的光芒透过引发的景象。
位置真是隐蔽...法阵看样子似乎还在扩大,应该是藏不住了吧。
法阵的中心,似乎有一个人。但太远了...我实在是看不清。
“(赫提拉酱,能看的清楚那里的人吗?)”
“(是个女孩,穿着裙子,头上好像有着盘羊的角,应该是兽人,但脸就看不清了......小心!)”
手镯化作雾气,赫提拉由此现身。几乎是同一时刻,法阵闪烁出如同太阳般的光芒......
“主人!”
赫提拉抱住艾兰希娅的手臂,将她拉倒在旁边的地面上。赫提拉心里清楚,她不可能有机会还击,现在能做的,只有防守。
轰隆——
地面一阵颤抖,在先前待过的地方,那里被轰出一个大坑。微风掀起灰烬,里面还带着些许火星。
“呜呃...!主人,握紧我的手......”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已经把我的胳膊握的有点痛了。
赫提拉酱一手拿着附上魔力的匕首,一手抓着我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片云彩。
那个人...好像停止了攻击?为什么?
她还是藏在那片云的后面,似乎没有动作。
正当我焦急地思考对策时,那片云彩又闪过了不自然的光亮,之后...她消失了?为什么?她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压迫感和不自然的寒冷也消失了。这太诡异了......
我看向被炮轰的地面,那里的景象再次冲击着我的思维——那个坑也没了。
不只是坑,灰烬消失了,先前还在的火星也没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甚至上面盖着干净的雪,仿佛从未受到过攻击一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到底有没有受到攻击?幻觉?还是时间倒流?不不不,太荒唐了......
“主人!安娜酱她......!”
赫提拉的声音再次将我的思考拉回现实,我转头看向安娜的方向...啊?!
那长着盘羊角的少女在地上跑着,那跑姿像是个体弱生在一千米体测时跑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双手还将安娜酱举过头顶,这...这实在是太魔幻了。
这跟刚才云上那威严满满的恐怖的家伙是同一个人?该不会是幻觉吧?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主人!我去试着追上她,你尝试限制住她的行动!”
......够了,我不管是不是幻觉,当务之急是救下安娜!
“嗯,去吧!赫提拉酱!我会试着限制她的行动!”
“嗯!”
话音刚落,赫提拉酱如同黑色的闪电一般向她冲去,相比之下那位羊少女还是跑的像是累死累活的......不行,不能放松紧惕。
我瞬间想到了指链,这几乎是当下情况最适合的法术。虽然魔力可能不太够......但只能拼一下了。
我将魔力聚集到右手的五指,念出雪华教给我的咏唱词。
“所为所动皆无用,所思所想皆虚无。此方此法线乾坤,索身归去安魂处。”
五指尖端幽邃的雾气汇集收束,深蓝色的细线从中迸发射出,向那人冲去。
瞬间,脑内感到强烈的眩晕感...不行,现在不能晕过去,坚持住!
我开始压榨自身的魔力,强制让丝线继续前进。
没几秒钟,赫提拉酱近乎轻松地追上了她们,将她们扑倒在地。
丝线也追上了她们,我没有浪费赫提拉创造的机会,迅速缠绕她们的身体,忍耐着强烈的不适感,向我的方向收回。
好,还有一点点距离...不行,太慢了,反正就剩十几米了,跑过去吧!
我撤去法术,她们的身体也得以恢复活动。
我跑动起来,唤出短杖,再次压榨自身最后的一点点魔力,为它附上了锐化。
我成功在那羊少女站起身之前,到达了她的附近。于是几乎是用尽最好的力气,将短杖刺去。
“等等!艾兰酱!这是误会!”
安娜酱突然的话语,让我思维一白。
......啊?误会?我......
这是幻觉,还是什么?可这是安娜酱的声音...
我还是犹豫了,将短杖的方向偏了一些,独自摔在了地上......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赫提拉酱迅速赶到我的身边,安娜酱也跪坐下来,轻轻地把我的头扶起,放在了她的膝盖上。然后看了看赫提拉。
“那个...你就是圣奈说过的那位...赫提拉小姐吧?”
“不必用敬称,这样显得很见外,你好歹算是我主人的救命恩人呢。”
“啊...好吧,赫提拉酱。那,你能感受一下艾兰酱的状态吗?圣奈酱说过你跟艾兰酱的联系......”
“在你给我的主人膝枕之前,我已经知道她的状态了。让她睡会就好。以防万一,我会回到她的身体里。”
“啊,好的...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守护灵呢,我以为只会存在于古书的传说里...”
赫提拉没有理她,只是利落地化作雾气,凝聚在我的手腕上,变回了黑曜石手镯的样子。
那位长着羊角的少女,在地上鸭子坐,双手撑着地面,低着头,一脸阴郁,小声嘟哝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用了幻术欺骗了你实在对不起我这样的人应该去死吧我一定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吧如果我死掉会不好一些我这样的人一定很差劲吧我实在是太多心了太多疑了我这样狠毒又胆小的人只有被残忍的杀掉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安娜酱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叹了口气。
“组长呀,给新人的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会让人家头疼的哦?”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样差劲的人真不该活着我真的很愧对我的父母我这样的疯子一定很招人讨厌吧把我赶出家族一定是我太没用了吧我真是活该被骂活该被讨厌活该不被人喜欢我真不是个东西我居然对朋友的朋友做出这种事绝对是不可饶恕的吧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一定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吧我一定会死的一定会死的如果我死的尽量扭曲点会不会让你开心呢如果我拔下自己的角捅死自己能不能得到你的饶恕呢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组长又变成这样子了呢......”
安娜酱只是苦笑,一脸没办法的样子。然后看着我,抚摸着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到我的脸上绝对分布了一些裂痕。
“抱歉呐艾兰酱,让你见到这样的组长......其实她是个善良可爱的孩子,只是容易受惊,然后陷入这个状态...平常她是很可靠的,这样的情况不多的...啊对了,她的名字是玛玛·伊莉丝,不是妈妈哦?是,玛,玛,哦!”
虽然我很想聊一聊,但我真的太困了......突然地压榨魔力,全身都是麻的,现在连嘴都动不了,眼皮也好沉重,我......
"呼......呼......"
“艾兰酱,艾兰酱......?啊,睡着了呢......”
好可爱的睡脸啊......虽然之前也见过很多次了,但这样软绵绵的慵懒睡脸,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会觉得可爱呢......
“啾......祝你好梦哦,艾兰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