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睁开眼，正前方一段距离处是一面棕色的天花板。真实的感受和确切的意识告诉我，现在是在现实。
居然没有做梦吗......我还想着再体验一下那种怀念的感觉呢，可惜。
“啊，醒了吗？主人。”
赫提拉酱察觉到了我的苏醒，从房间角落走来，坐到了床边。
“主人这次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应该是没事了呢。”
大概如此吧，现在的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方面的感受也很平静。但不排除可能有什么别的难以察觉到的异常...不过这种事的概率应该不至于高到需要担心的程度，所以现在就先安心下来吧。
唉，如果能有以确切的数字表示魔力总量的东西就好啦，不然只能靠身体的难受程度来猜自己的魔力剩余，太不方便了。
“那个，主人...可以抱一下吗？”
“嗯？啊，可以哦？其实不用问也可以的...”
“嗯，诶嘿嘿......”
她笑得很小声，双手撑着床，然后抬起膝盖爬上床来。
我也坐起身，打算张开双臂......可被她先一步连着胳膊一同抱住。
“啊，赫提拉酱？这样子的话我的胳膊抱不住你呀......”
“没关系的，主人......就这样就好，这样我就已经满足了，呼噜呼噜......”
她的脸在我的胸口上蹭着，尾巴也在欢快地摇动着，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当然，我也很开心。贴身的柔和与温暖，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是被喜欢与依赖着的事实，幸福感也会因此而生。
不禁回想起与赫提拉酱一起经历的事情。一开始，她是“我”记忆中第一个见到的人，第一次保护我的也是她。在那次暴雨中，帮助我牵制神秘少女的人也是她。虽然学习魔法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藏在我的心里，但偶尔传来的心声一样能让我感受到温暖。仿佛时刻跟在身边，从未分开过一样。
“我好像...很久没有和主人这样拥抱过了呢。”
她脑袋的动作安静了下来，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胸口上，耸拉着耳朵微笑地看着我。
飞机耳很可爱，但我不太想看到她因伤心而做出这样的动作。她是开心还是悲伤呢？我不太猜得出来。
“......说的也是。上次和赫提拉酱一起这样拥抱，似乎是离开府邸的那会儿了呢。”
说到这里，虽然语气平静，实际上我心里十分愧疚...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似乎回报她很少。保护我的安全，教给我一些必要的常识，帮我出计谋策，给予我精神上的寄托...我却只是抱一抱她，摸一摸她的头，这样的微不足道......对她来说真的算得上回报吗......？
似乎是因为太沉浸于脑海里的思考，我竟忽略了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而让意识重新回到现实的因素，是来自脸颊上轻柔的一小片温暖。
“主人......眼角有眼泪哦？是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可以，告诉我吗？我希望自己能帮上主人一些...”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一定能看透我的狡辩...毕竟我几乎没有回报她的付出，也不好意思向她索求...
“我...没事。能这样和赫提拉酱一起...我很开心哦。”
在几乎一白的思维中，只能挤出这一句回避问题的话。
混杂在一起的感情，真是让人心堵呢......
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至少要让赫提拉酱相信...我所说的后半句是切实的真心话。
“笨蛋主人...这不就更加明示了你心里有事吗......我，我......”
实际上，在赫提拉为艾兰希娅抹去眼泪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大致的预感，只是不太确定，也没敢明说。
现在她的主人来了这一出，让她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想法。
赫提拉想要安慰主人，但她奈何口才不佳，还有氛围的原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像只失措的无能为力的小猫，被抱在伤心的主人怀里。什么也做不到一样。
是直接表达自己对主人的爱意？还是安慰主人不要悲伤？似乎这两者都有可能让主人陷入更深的自责......
此时，赫提拉感受到了与她的主人同样的情感——安心，悲伤，幸福，还有愧疚。这是赫提拉自己产生的情感，还是通过守护灵的被动共鸣特性感受到的呢？她没什么心思去考虑这些东西。
一边感受着主人贴身的柔软与温暖，一边承受着这样杂糅的情感...赫提拉难以进行深度的逻辑推算。
或许，这种事没有标准的完美回答，顺从自己的真心，近乎下意识的诉说应该会好一些？她有一瞬间是这样想的。
但下一刻她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自己在为自己找理由。为自己已经没有心思去串联事件，推算情感逻辑的理由。
......
我们...都是笨蛋啊。
这句话没有经过什么思考与推算，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了赫提拉的脑海里。
我们都爱惜着彼此，珍惜着彼此。无论是谁帮谁，干了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往利益的方向思考过哪怕一瞬间......既然如此，何来谁欠谁这一说？
我们对于彼此都是最重要的人，纯粹的彼此依赖，纯粹的彼此依恋，愿意将自己的身心托付给对方的人......何必在这种地方花心思费劲思考呢？
所以说...我们都是笨蛋呢。
这一段思维，近乎同时出现在两人的思维里。是谁先想到的呢？还是说谁感受到对方的思维后再思考的吗？不重要了，不再重要了。
“主人，我......”
“赫提拉酱，我......”
几乎是同一时刻，两人的话语传递到彼此。先是小小的紧张，然后是释然的会心一笑。
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草莓奶油般香甜的羞涩味道。
“看来，主人已经能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赫提拉调整了一下坐姿，骑在了艾兰希娅大腿上的位置。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微笑地望着她。
“嗯，我们从来都是艾兰希娅和赫提拉，不是别人。都是相互最重要的人......”
赫提拉将一根食指轻轻压在了艾兰希娅的嘴上。
“啊，后面的一大段就不必赘述了...毕竟都知道的，对吧？那......接下来我想做什么，主人应该也猜的出来吧？诶嘿嘿......”
“嗯，应该...大概......”
艾兰希娅的眼色别向一边，有点羞涩的样子。
害羞的主人，好可爱......虽然平时可能更多时候是主人这么说我，但偶尔这样也不错呢......
赫提拉闭上双眼，向她的主人凑去。艾兰希娅也识相地闭上了眼睛。两人的脸颊彼此靠近，终于......
“姆......啾......”
*开门嘎吱的声响*
“艾兰希娅酱，醒了吗？我是来道歉的，昨天让你见到我失态的样子，可能吓到你了，我实在是......欸？”
一开始以为看错了，于是集中注意力，清晰了视野，明确了这不是幻觉。
难道说，安娜酱说过的艾兰希娅酱和赫提拉酱“关系很好”，是指...那种方面的吗？
对于玛玛·伊莉丝来说，关于女生之间的“关系很好”的认知，仅停留于牵牵手或者抱一抱的程度。至于一方趴在另一方身上接吻......她来不及判断是理解还是排斥，光是初见的惊讶就快烧坏了她的脑子。
盘羊少女的大脑一白——
“对......对不......”
她这三个字并非完全出自自己的意志。语气迷迷糊糊，好似在与脑袋里的什么东西抗争...又忽的失了力气，以鸭子坐的姿势半瘫在地。没一会儿，她的语气又清晰起来，大抵是脑袋放弃了抵抗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样不识气氛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吧一定是该死的吧我知道两位关系很好但不知道好到这种程度实在对不起我这样打扰两位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我不想活了我也不该活着的吧活着只是别人的累赘吧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干脆拔下我的角把我刺死吧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伊莉丝一边说着，一边把双手伸向自己头上的角。
“欸？！等等！这是误会，误会呀！”
虽然我很不好意思，但赫提拉好像看起来比我还紧张呢，那几乎语无伦次的样子......感觉她什么时候都挺可爱的呢，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