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两人在擂台旁找到了观战用的座位。
台上的两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分心的一方注意到场下的两个孩子。
这是重生后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人战斗。
擂台虽然不小，但是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肯定是不够大的，无论是咏唱咒语的时间也好，还是施法前摇之类的设定也好，一般来说这就是常识。
但是台上的两人都好像不太符合这个常识？
丽娜闪避过戴因的重拳，一个抬肘逼退对方的同时，几道尖锐的小冰锥便的发射出去，戴因的表面凝结起一层冰霜，迎着攻击直上，飞来的冰锥并没有刺穿他的表层盔甲。他的动作大开大合，看上去确实很适合这种纯粹强度的打法，同时他的灵巧也绝对不能忽视，一个箭步便又拉近了和丽娜的距离，对着自己妻子美丽的脸颊，马上就又一个重拳打下去。
丽娜却做好了准备，将自己同样布满冰霜的手格挡在前，原来她拉开距离的目的是为自己准备能提供近战能力的护甲。
看到丽娜手上逐渐凝聚起来的霜气，戴因没有僵持，转体一个侧踢将丽娜踢飞出去。
她的护甲也因为这强大的力道碎裂，可手上却多了一把用冰铸成的长剑。
没有多余的等待，他们都不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时间。
戴因的手上也凝聚成两把匕首，对于他那魁梧的身材来说，确实是有点不太协调。
然而他的动作却是一等一的专业。
无论是架开丽娜剑的卸力动作，还是在找到空隙之后贴近左右手交替进攻的狂风暴雨，无一不在彰显他那早已成熟的战斗技巧。
丽娜虽会在近战处于下风，却也不慌不忙，比起戴因，她的身边总是在一举一动间穿插了更多的魔法，对战斗进行不同程度的干扰，导致她能不断的抵挡那攻势，还能拉开距离得到喘息的时间。
而一旦拉开距离，优势就会来到丽娜手中。
一寸长一寸强，这个道理到哪里都是通用的，更何况她应该比戴因更熟悉魔法。
璃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胶着局面，不由得发出疑问。
“发动魔法不是应该要咏唱吗...”
而莎文则是对他的疑问悉数回应。
“我们的血脉，允许我们在冰魔法的领域上有更强的亲和力和控制力，所以瞬发和无咏唱冰魔法是我们族天生就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再怎么瞬发，魔力的传导速度终究还是决定了在近身战中，别说大型魔法，就连中型魔法都很难释放出来。
约莫两分钟后，台上的战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喝啊——”
随着戴因一个假动作骗出了丽娜出招，他猛地一发力，匕首和剑身相撞，发出一声巨响，他以一把匕首的代价，将剑的长度截断了一半。
重铸一把匕首的时间当然会比一把剑更快。
丽娜见状将手中的断剑抛向戴因，想要借机拉开距离，身后近百枚冰锥一瞬间便凝聚而成，对准戴因的方向齐发。
戴因咂舌一声，只能将手中的匕首也抛出，构建一个护盾抗住攻击。
飞出的匕首划过丽娜的脸颊，伤口渗出来血液，但是这反而增强了斗志。
“丽娜小姐受伤了，我们是不是——”
“放心吧，他们心里有数。”
正如莎文所说，台上马上便要见分晓。
只见戴因用来防护的冰盾猛然炸裂，分散成浓厚的冰霜寒雾，可见度一瞬间便拉低了不少。
慢半拍才意识到戴因要做什么的她，开始在表体重新凝结护甲。
这种战斗中，慢半拍带来的效果是毁灭性的。
戴因从雾中冲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流着不少血，那大概是没来得及防护的冰锥造成的。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戴因来到了丽娜面前，这一拳丽娜没有办法躲开。
——随着有力的一拳结束了。
“哟，这不是我家的孩子吗，怎么来这里了？”
戴因扛着丽娜下台，看到一脸担忧的璃，大大咧咧道。
“再怎么说是不是下手有点...”
“关于这个啊，没关系的，你看。”
原来为了防止这些地方出现过分的死伤，周边会配置多个魔法阵，这之中就包括了回复魔法。
和传送门的原理一样，使用会扣除使用者的魔力。
仅仅一个眨眼，丽娜便回复了状态，戴因身上的伤口也全部消失不见，残留在身体上的血迹就像是别人身上溅过来的。
不过，魔法这东西还真是便利啊，从各种方面上来说。
抛开天赋不谈，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每个人都具备魔力，也都能释放魔法，魔力能自然生成，这就意味着人是真正自由的。
有太多物质的困扰都被解决了。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价值更高的事物也呼之欲出。
那便是教育。
空有魔力和天赋，若是没有知识，也无法将自己的魔力充分利用，久而久之，知识的垄断就能造就阶级的分化。
人一旦有了强弱之分，那么剥削就会如影随形。
在地球，强弱不过是财富或是地位的差距造成的，无论身体再怎么强壮，心脏或是大脑这种脆弱的地方收到一点伤害也得嗝屁，所以还是有最公平的地方——那便是人的生命都是一样脆弱的，能够轻易消去。
这里却不同，有了魔法的概念，人是否还像那时一样脆弱，那就不是个定论了。
所幸的是，在卓德部落里，璃可以免费学习到战斗的技巧。
“在想什么呢？”
丽娜也恢复成那个温柔又阳光的样子，不再是台上的那个狂战士。
“我想要接受洗礼。”
这一言可是震惊了两人，璃到这里也不过是第三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想要胜过自己的妹妹莎文？又或者说是看到台上两人的战斗觉得相当酷炫，所以想要学点？
他们自然是没有参透璃的小心思。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那么变强的机会也许并不多...在意外来临之前，还是先把自己的技术打磨好吧。」
“我们卓德的洗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经过的，过程会很痛苦喔？”
戴因也听到了这消息，他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喜悦，故作深沉。
“我会坚持。”
“好！明天开始就训练吧！”
所以说男人的斗志就是很容易激发，戴因再也压抑不住那种喜悦，大力拍打着璃那脆弱的肩膀，几下下来璃感觉自己要被拍死了。
“莎文呢？新来的哥哥已经决定好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当然是随时都可以。
她看不穿璃的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眼神是认真的。
那种斟酌之后的坚定语气，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可以做出来的。
比起是立志，更像是...「觉得这样有必要」。
是否必要，这可不是一般小孩子的思维方式。
莎文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知识量由于经历问题并没有这么广泛，对很多事情的理解其实和孩童没有区别。
有些事，还是跟着经历过的人会顺利一些，不是吗？
莎文点了点头。
虽然父母将两人的决定定义为是单纯的好胜心作祟，但这就是民族常情。
卓德族变强的理由可以很单纯，那是常态。打架没打过，打猎打不到，被人欺负了笑话了，生气了或者只是单纯想要变强——之类的理由都是有过的。
唯独只有在变强的决心上，没有变化过。
“没想到，你小子的内心，意外的有点卓德的味道，话说你不会是卓德的混血吧？”
“...我想，应该不是。”
看着璃那黑白相间的长发，戴因这么调侃道。
————
在卓德部落，想要接受洗礼，还是需要经过登记的。
因为这是一个半系统化的过程，这就和进入学校需要注册是一个道理吧。
总之，在两小孩做出决定以后，夫妇那是马不停蹄，直接上门找族长。
这两人不像是有什么特殊权利的样子，想必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开放吧。
办公的地方也不会是在家，也是在这个对于卓德族来说过分热闹的中心区域里。
族长爱丝卡是一个实打实的冰山美人，白雪般的长发，冰蓝色的双眸，虽然外表上来看比丽娜还要年轻，可据说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了许久，无人知晓她的过去，只知道她的实力超凡，庇护着卓德族。
在外界，爱丝卡被称为冰雪精灵，在内，每个人都对她尊敬有加，并且亲切地称她为族长。
带路的侍从出去以后，爱丝卡便缓缓开口，轻灵的声音相当抓耳。
“丽娜与戴因之女，莎文以及...璃，是吗？”
她的眼里像是一片死水，看不出波动，想要在其中得到信息的这个想法，无论是谁看到那双眼都会放弃。
爱丝卡是这里「神明」一般的存在，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敢对她隐瞒。
“是。”两人对视一眼，马上应答。
丽娜和戴因在门外待着，这是规矩——洗礼必须是本人愿意才能接受，其内容形式也全部交由爱丝卡决定，尊重每一个自由意识的卓德族，自然不允许擅自干预他人的人生抉择，哪怕那个人是父母。
“汝等...看上去并非常人，不是吗？”
两人一个哆嗦。
看到自己冰冷的语气吓得两个人脸色大变，爱丝卡也尽可能缓下脸色，尽管那并没有在她的面部表情上做出任何贡献。
小孩子不敢承认又不甘否认的模样，确实有意思。
“吾只好奇，汝等是否做好了准备。”
爱丝卡的双眸在这房间中透出光芒，压迫力一瞬间拉满。
那是会激起生物本能的气场？不，那不是气场。
那是即将实质化的魔力。
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大小的存在注视着自己，可只要稍微感知一下，便会认为，面前这个，是比高楼大厦还要高的可怖存在。
若她发动魔法，自己瞬间便会死亡。
这个念头占据了两人的心。
然而——
在死亡的胁迫面前，莎文瞬间便凝结出了冰锥，即使那冰锥在生成的瞬间就被爱丝卡摧毁。
重点是，璃的表现。
右眼一瞬间便爆发出火光，即使在爱丝卡面前也微弱得犹如火星点点。
爱丝卡不敢相信，她在面前的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威胁。
当然，那仅仅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试探过后，爱丝卡的声音依旧冰冷。
两个孩子却瘫软了下来，那是真给吓到了。
“吾认可汝等的勇气和决心，在死亡面前仍能有战斗到底的意志，相信在接受洗礼之后，汝等会变得更加优秀。莎文，汝可先行退场，吾与璃还有话要谈。”
莎文挣扎着走着出去，眼中的泪光饱含方才的恐惧。
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
“汝之名，璃？实在是耐人寻味。”
璃没有回应，面前的这个人应该能猜到不少吧。
至少那双眼的沉着，是如此诉说的。
“无论汝是否为人们口中所赞的英雄，「璃」于此世已成希望之代名，勿负此名。”
“是...”
既然面前的人对自己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可以问到——
没给璃这个机会，只见爱丝卡丢去一袋石头。
他慌慌张张接住，却被那总量压得差点起不来，差点破口大骂。
你是得要砸死我？
“闲来无事时，便拿来把玩吧，用完以后再归还于吾。”
还没等璃开口问点啥，爱丝卡马上就是开始赶人。
那冰冷的表情，根本没有得商量余地。
————
“福音与灾厄，并无绝对的界限，璃。”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爱丝卡半睁着眼，喃喃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