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玠猛一起身，一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是……病房？
他刚刚不是在……
也就是说，那只是个梦而已。
他沉默良久，心里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欣慰。
不过多亏这个梦，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久远到他本应再也回想不起来的事。
下一刻，他看向了许芜。
她歪着头，朝他眨了眨眼。
啊……
说起来，现在的许芜跟小号陆雪，还真有点像。
可，为什么会像？
早就醒了的许芜疑惑地望向惊坐起的陆玠，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陆玠？怎么了？”
“没什……么？”
并非陈述，而是疑问。
陆玠看向那个熟悉的少女，突然感到怪异。
为什么会这么像？
实在是太像了。
简直跟那时的陆雪，一模一样。
即使性格迥异，五官完全够不着边，在陆玠的眼中，她们依然如此相似。
说起来，他当时为什么要把人带到家里？
因为家人全部离他而去，所以见不得孤苦伶仃的孩子遭受苦难？
恐怕不是这样。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就像是，掉下去之前的陆雪。】
距离万丈深渊，仅有一步之遥。
莫名的既视感，促使着他选择收留。
即使现在想法早就发生了改变，最初的那个念头仍存在于他的心中。
或许，陆玠单纯是想找一个人，然后为之付出而已。
如果不是在许芜身上看到了某些影子，他根本不会做出那个选择。
她，还不清楚这件事。
“……抱歉。”
“？”
但陆玠心存愧疚，无法轻易释怀。
是他目的不纯，自顾自把人拉进来，又自顾自改变想法，起了不轨之心。
许芜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果断交出了信任。
“总感觉，过意不去。”
许芜只觉眼前一花，两只手就撑到了脑袋的两边。
这，这是什么情况？
壁咚？！
她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脸红，嘴就已经被堵上了。
“呜——”
这这这这是什么玩法？
为什么突然道歉，为什么突然就亲上来了？
过意不去为什么要得寸进尺？！
在道歉之前，先把嘴松开啊！
话是这么说，她还挺享受的。
再多来点，孩子就喜欢这个！
“噗哈……”
直到许芜憋红了脸，快要喘不过气来，陆玠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
眼神迷离的少女，被这突然的袭击弄得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枕头上，痴痴地盯着这个不讲武德的偷袭者，时不时发出一阵诱人的喘息声，连嘴角划过的那抹银丝都未曾注意到。
“为，为什么，突然就这样……？”
陆玠没有回答，停止了这个“床咚”，伸出手指，笑着为她擦了擦嘴角：“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这么做。”
久违的小调戏，让许芜羞涩又兴奋。她急忙撇过脸，藏住自己的表情。
得亏陆玠没看到，不然指定得震惊一把
她笑得幅度实在是太大了，看上去十分惊悚，简直就像是……某些恐怖电影片场了。
【不伸舌头可称不上完整的亲吻……】
许芜还在惦记着这个。
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
陆玠已经接受她了，也愿意跟她一起体验情侣间的小小互动。
即使这称不上货真价实的爱，她也愿意欣然接受。
就算是错觉……她也能从中体会到满足感。
这样的关系，正常吗？
她不清楚。
但她愿意一直这样下去。
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
仅仅只有你我二人的沉沦……正是最扭曲、也最迷人的绝妙爱意。
【用身体，让他记住我，让他适应我，然后……】
再也无法逃离。
许芜心中那极致的自卑感，在陆玠的大胆进攻下，已经不再构成威胁。
她只想独自占有“陆玠”这个男人，就算仅限身体也没关系。
与她保持着这种“不良关系”的他，还有资格接受其他人的爱吗？
答案是，没有！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许芜在一定程度上看透了陆玠的为人。
他责任感很强，异常固执，喜欢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宁可承担莫须有的责任，也不肯稍微自私一些，让自己过得舒适。
陆玠是个很有道德感的人，会刻意与人拉近距离，却不会真正靠近，随时都会不见踪影。
面对唐晓依时，他根本没有投入过多少感情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仅仅称呼她为所谓的“大小姐”，而不是作为“唐晓依”的那个人呢？
这种贴标签的行为，难道不是疏远的表现吗？
仔细想想，从最初就是这样了。
陆玠看她的眼神，根本就没什么感情。
既没有欣赏，也没有嫌恶，而是最完美，对许芜而言也最有利的冷漠！
唐晓依，根本构不成威胁。
唯有面对自己时最温柔的陆玠，才不会将那一面也展示给她！
【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之前许芜慌得不行，也只是因为自己跟陆玠的距离太过遥远，很没安全感罢了。
现在，她完全能够冷静分析这一切。
上次咖啡厅，陆玠应该是与唐晓依达成了什么交易……多半是关于钱的吧？不然哪会有那么多设备。
许芜虽然很缺乏生活常识，但通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也知道了不少事。
比如，那个账号未来会产生的收益，她还是大致知晓的。
照这个势头下去，只要不落下练习，她一定能摆脱累赘生活，为陆玠做些什么。
啊，对了，首先得取回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要赚钱必须得有个银行卡，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唔……也不知道爸爸和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会喜欢那个礼物吗？
肯定会，非常喜欢的！
不自觉露出扭曲笑容的许芜，开始稍微能够展示自我了。
当然，是不大正常的那部分。
抛开那个怪病不谈，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从那种家庭中走出来的她，或许在某些地方早就坏掉了。
不配生气，也不配作为“人”而活着，因而——
可以做任何，人所做不到的事。
即使是世人眼中的那些禁忌，她也能肆无忌惮地触碰。
无论是何等邪恶的罪行，对她而言，就像是孩童碾死一两只虫子那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负罪感。
百无禁忌，所以十分危险。
从前被那样对待，她很难过，所以决定给爸爸妈妈一点小小的惩罚。
她很期待再见的那一天。
“现在知道害羞了？”
有人还蒙在鼓里。
陆玠只知道许芜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把她当作是小可怜。
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逐渐“修好”她的同时，也让她得以彻底解放。
【永远都别想把我抛下！】
【如果你要逃跑的话……】
【我会想办法，让你永远记住我的。】
那份充满恶意的感情，终究还是迸发而出，并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
许芜是如此，陆玠也是如此。
偶然间的命运交织，让两人之间的丝线越缠越深，逐渐无法挣脱。
于是便就此沉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