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明白了，这颗灵结晶本身就已经诞生了意识，只是它不知道该如何表示自己的存在，毕竟此前它是从未直接与拥有自我意识的生物进行过交流的，伊述人直接进行的研究应该也没有发现这个意识的存在。不过还是有一些问题需要知晓，刺客小姐问道:
“所以不久前，你从我身上学会了如何表达的方法，然后才能够与我交流？也就是说你才学会说话，是这个意思吗？”
“是……没错，我不久前才苏醒过来，趁你休眠时读取了你的记忆，然后根据你的记忆学习一些东西。”它现在居然已经能够流利地说话了，这让人不得不感慨于它的学习速度。
“不久前才苏醒？为什么？”刺客小姐问道，虽然她大概能够猜到答案。
“因为我的灵力并不是无限的啊。离开这个地方以后，虽然常规的能量能够以一个比较缓慢的速度再生，但支撑我的意识清醒的那一部分能量是无法得到补充的，在能量耗光了以后，我也就只能陷入沉眠了。从你的记忆来看，这一次的沉眠时间似乎对你们来说非常久。”刺客小姐体内的意识如是回答着:
“不过我也知道，我还能够再一次苏醒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毕竟只有回到这里，才能够拥有苏醒的条件，这不会是普通的人能够完成的事情，或者说这本来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却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做到了这一点——当然我不是说你，毕竟我读取的是你的记忆，而你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不知为何，刺客小姐感觉自己好像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一些鄙视的感觉，如同在说: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了，你就干了这些？
“不然呢？盯着与文明生物无异的躯体，被文明生物主动接触然后融入其中，结果居然把最多的时间用在干那些无意义的事情上。”
又是个会读心的家伙，刺客小姐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同时她反问灵结晶中的意志:“那在去除掉通过读取我的记忆来了解到的以后，你还知道其他什么东西吗？关于你自己的情况？”
……对方没有回复，不知道是答不上来装死了还是在思考着怎么回答，希望是前者吧。
“……也许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我确实看到过某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但是，直到不久前才学会说话的我，又怎么能够理解它会是重要的东西呢？而不被我认为是重要……不，对于我来说，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根本不存在特别重要的事情，不在意的事为什么要记住呢？”
……刺客小姐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谁会刻意去记忆一些不认为重要的事？就像刺客小姐自己也不记得她到底玩通关了多少部游戏、看过了多少番剧，那样的日常总是难以回忆起所有细节，而对于它来说，无论它曾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只不过是日常的片段，毕竟对于它来说那些事情与其他事情没什么不一样的。
“你大概活了多久？”刺客小姐随口一问。
“我怎么知道？日月轮转对于我来说除了天空颜色与能见度的变化以外没太多意义，最多也就是随着它的发生，支持我存在的能量也越来越少……不过我知道你问这个的目的，我能告诉你的是在我沉睡之前，你口中的伊述人就已经全部消失了，能看到与之类似的也只有……应该说是还没有产生自我意识的名为人类的生物，缺乏自我意识的他们也能够被我附身，他们的身体要比其他生物方便太多了，也难怪他们会变成文明生物。”
“……你会后悔吗？为了追求自由而使自己的生命变得有限什么的……”刺客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她只是想知道对方对它曾经所经历的是否满意。不过没事，居于刺客小姐身体内的它能够知道她想说什么。
“怎么可能后悔呢？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在说废话，如果你过去一直都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想不想出去？”它依旧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回答道。
过去的几年全部待在这里，对于现在的刺客小姐来说是绝对不可能受得了的，何况要呆上一个近乎永恒的时间呢？
“也不仅是那样吧，摆脱束缚本来就是我的天性，是我会存在的最关键的刻印，因为在某个讨厌的家伙对我们的控制被削弱的契机出现时，就是我带头与那个家伙分离……你知道那件事。”
原来如此，控制的意图产生时，自由的意志自然也会诞生，而它最先产生了摆脱控制与束缚的意识……应该反过来说，正是追求自由的意志产生了，它的意志才因此诞生。至于它所说的“讨厌的家伙”，想必就是伊述人所说的在“树”中诞生的精灵。
“大概如此，结果当我来到了这个地方后，却发现除了没有那个讨厌的家伙以外，与那个地方完全没有区别，只不过这里的支配权在我的手上，只要我想，我就能够让任何事情发生。就像这样……”
忽然间，刺客小姐所能看到的纯黑变成了纯白，这样的变化比被强光晃眼更加不适，她连忙闭上了眼睛，但依旧感觉白色残留于她的视线中。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关掉！”心底的那道意识慌忙道歉。果然是它搞的鬼！
残留于视网膜上的白色逐渐消散之后，刺客小姐揉了揉眼睛后才将它们睁开，只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你刚才做了什么？”刺客小姐责问道。刚才的那一下对眼睛的刺激过于严重了，刺客小姐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她再次闭上了双眼，揉捏着旁边的皮肉。
“那，那个……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我能够支配这里而已……然后……然后就……不小心误伤了……”灵结晶中的意识似乎对刚才的行为不好意思，再一次诚恳地道歉。
“……算了，没事……”刺客小姐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结果对方居然敢当面揭穿刺客小姐的内心，它迟疑地问道:“真的没事吗？……可是你刚才释放出的负面情绪都快凝结成实体了欸……”
“那也就是说……你希望有事咯？”刺客小姐的眼角抽搐着，咬牙切齿地将这句话一字一顿地说出，同时心里暗骂道:跟这些会读心的交流真是烦死了！
这一句自然也被灵结晶中的意识接受到了，于是它思考片刻后，弱弱地选择了装死，反正这样总比主动撞枪口上好。
在灵结晶装死了好一会儿之后，刺客小姐才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出来吧，继续你刚才的话题。”
在确定了刺客小姐真的已经平静下来后，灵结晶中的意识才不再装死，只不过它的语气似乎变得小心了许多:“总之，我能够随意改变这里的一切，就像刚才我其实是让光明填充了这个地方，结果没掌握好度……”
它想让这里亮起来，结果却让已经不知道处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里多久的刺客小姐忽然间面对光明而被晃到了眼睛。弄清了缘由后，刺客小姐再一次无语，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方了……
“既然你能够让这里随你的意志改变，那还是让这里亮起来吧，待在没有光的地方还是不太习惯……你应该知道现界的亮度如何吧？”她遮住了眼睛，然后对体内的灵结晶提出了要求。
“……”这么自然地发号施令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它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的，气场上被压制的太狠了。
“……好了，现在不会比外面差多少了，只是这样的光缺乏色彩……毕竟这里空无一物。”
闻言，刺客小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竟真的不再是先前的一片黑暗，也没有像刚才那样太过晃眼，稍微适应了一下久不见光明……正常亮度的光明的眼睛后再去细看，确实如它所说，这样的光缺少现实的色彩。
久违光明之后，刺客小姐再环顾四周，她发现了在不远处漂浮着的智能手机，除此之外果真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刺客小姐惊奇地发现，这些光居然没有光源！这是完全违反了物理学的现象……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她看不到光源在哪而已。
“你对这样的光明抱有疑问吗？不，没有必要，我已经说过，这个世界完全由我来支配，我想要它怎么样它就怎么样，不要以外界的规律来看待这里，也不要试图以逻辑来解释。在这个地方，一切都遵循我的意志，规律之类的存在皆顺从我的意志而生成。”
刺客小姐正听对方说着，忽然间感觉自己好像踩在了什么东西是，而后一股向下的力让她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她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脚下出现了一处不大的平台，而她稳稳地站在了上面，感受到的重力与在现界时基本一致，这完全违背了现界万有引力定律的计算公式——不过在这片领域，违背什么的似乎并不存在，应该是它让万有引力存在，然后这个定律本身的数值由它来决定。
“嗯嗯，就是这个意思。”读取到了刺客小姐的想法的灵结晶对此表示认可。
这听起来确实很神奇，整个世界都是由一个意志支配什么的……刺客小姐想起了她研究某部宗教经典时，对于创世的描述: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想必那样的场景就与选择她所看到的一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