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小姐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醒来的,没有任何记忆断片然后直接清醒,与第一次时类似,不同的是她能够看到充满光明的世界,而上上次则什么都没有。
“你还在吗?”
她感觉到了与过去不一样的地方,但她没有急着去探查,而是对着虚空,发出了大抵已经知晓答案的无意义问询。
“原来你在这里……”她举起了手,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横贯了羊脂玉上的纹路的同时自言自语着。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脑海中平白多了许多不属于刺客小姐的记忆,但当她试图去看看那些记忆时,却发现那只是一片模糊,仅有极少数关键的记忆能够回忆起来。
“所以,我们……不,应该是我,我成功了,对吗?”她坐了起来,望向了看不到边界的远方,开始感受起了融合之后的其他变化。
现在意识的主导者依旧是米娅自己,但是她已经认同了灵结晶意识属于她的一部分。她还感应到了某一个存在,名为“自由意志”的抽象概念,它的存在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而刺客小姐恰好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会受到它的影响,在她的记忆中,构成最初的自己的那一部分灵力就是感应到了这个存在,才使得她最初的意志诞生。
可是,当刺客小姐去探寻灵结晶的记忆时,她却发现那个抽象的“自由意志”始终在影响着灵结晶的意志,而灵结晶意识一直都不希望被它影响,它们之间始终处于一种并不和谐的关系……大概是灵结晶意识所理解的“自由”与“自由意志”这一存在所认定的自由之间的矛盾所致,可是仅因为这样的矛盾,那个“自由意志”就要影响与它相悖的事物按照它的准则去做,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矛盾吗?
在融合开始之前的她问出的最后的问题,刺客小姐自己大概知晓了答案,可是她的另一部分始终抗拒着这个答案,即使米娅自己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至于此前她的另一部分对刺客小姐所说的“理解自由意志的契机”,抱歉,虽然她感应到了“自由意志”那一存在,并且能够解读其意志——反对一切束缚,但她仍无法对此表示认同,顶多是有所感触而已,对灵结晶所认同的“自由”给她的也是这种感觉。
不过,刺客小姐也能够完全理解了灵结晶意识选择与她融合的原因,对于它来说,帮助是一种束缚,而自己去做就是遵循它的自由意志……
与灵结晶意识的融合对于米娅·路斯缇切尔的意志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至少现在还没有体现出来。不过对于她来说的好消息是融合为她带来的变化远不止这些,更明显的是给她的能力上带来的变化,其中刺客小姐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她体内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充盈,甚至超越了来到这里将灵结晶填满的状态,此前她只能够等待这些灵力融入灵结晶中,而现在,这个领域中总量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灵力如臂使指。
不仅如此,刺客小姐还发现自己接过了此前灵结晶意识给自己展现出来的对此界的绝对支配权,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的动作,只需要一个念头,然后确认执行,就能够随意改变这里的一切。
“水与水之间要有空气,将水分为上下。”她模仿神说。
于是就有了空气……只不过因为米娅并没有创造出足够的前提条件——水,而是直接让此界拥有了与外界无异的空气,所以形成天什么的并没有发生。
久违地实现了呼吸自由以后,刺客小姐将呼吸调成自动档,她惊奇于自己在此界拥有的力量,宗教经典中的创世者才能够拥有的无限伟力现在由她掌握,这怎么会不使人惊异与着迷?
不过在体验了这种力量之后,米娅也就将兴趣放到了别的地方,毕竟这种能力也只能在这里使用而已。好消息是她似乎已经成为了这个空间与现界的又一个锚点,这是否意味着她能够在现界展开这个领域,这只能在出去以后验证了。
米娅还发现自己的天使多出了一种能力,将意识短暂寄存在无自主意识的事物之上的能力,在过去,灵结晶意识就是凭借这种能力享受它的自由,如今融合之后,米娅自然也得到了这种能力。她转过脑袋,看到了一直待在不远处的那个由灵结晶意识创造出来的她的复制品,天知道这个复制品保持着一个姿势待了多久,缺乏自主意识的复制品不会有情绪,直到这副躯体因承受不住而崩溃,它也不会自知。
刺客小姐发动了那个能力,对着那具复制出来的躯体,而后,随着一阵恍惚感袭来,当她的意识再度清醒时,米娅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床上的与自己相同的身影……那似乎就是她的本体,刺客小姐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不得不说,灵结晶意识复制出来的躯体操控起来与刺客小姐控制自己的本体似乎差别不大,她很快就能够熟练掌控这副躯体。当然,刺客小姐也发现她在使用这个能力将意识转移之后就没办法再使用精灵的力量了,只能够主动使自己的意识回归本体。
她操控着这副身体凑近不远处一动不动的本体,观察起意识转移后的情况,而结果也如她所料,她的本体一直保持着意识转移前的姿势,血红的眼中缺乏光泽,与方才她所看到的现在这副躯体的状态无异。
与狂三那能够遍地开花的分身能力相比还是差了很多,不过它好像说过它能够附身到任何不存在自主意识的事物中……这个等出去以后再验证吧。刺客小姐一面想着,一面使自己的意识回归到了本体当中,在经历了又一次恍惚之后,她做到了这一点。
目前来看,与灵结晶意识的融合带来的大抵就这么多变化,其中很多变化所会产生的影响目前还没有体现出来,这一点值得惋惜,不过总的来说,刺客小姐对于这一趟的收获倒也还算得上满意,至少比起过去寻找伊述人的遗迹又好多了。
在这里无法感受到人类世界的时间流逝,而先前那部智能手机老早就没电了,即使继承了此界支配权力的刺客小姐也无从得知外界情况如何,那么这短旅程也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也不知道二亚现在怎么样了,外面的时间应该过去很久了吧,世界已经被毁灭了也说不定?”刺客小姐摇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到了无尽的虚空中,她跳下了那张格格不入的床,将灵装变回到了刺客袍的形态,然后思考起了离开此界的方法,只不过当她刚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时,她身前的空间立即扭曲起来,就好像她从外界进来时空间发生的扭曲一样。
看来这片领域也希望支配者离开……刺客小姐默默地吐槽了一番,不过这倒也省事,反正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估计也没有多大意义了,而在那个世界,可是还有着人在等待着她呢。
“将这里的一切变回原样。”米娅又一次模仿神说,然后此界被创造出来的一切事物消弭,包括那个小平台、那张格格不入的床、那具复制出来的躯体全部消散,没有任何特效直接消失,这是她作为此界的绝对支配者的权能。
在光明也消失之前,米娅看到了并没有消失的那部智能手机,想了想以后,她还是将其捡起,放回到了口袋中。
然后,光明也消失了,此界回归到了“神”创世前的状态,没有光明,没有任何事物,只有无尽的混沌与虚空,以及支撑此界存在的无法计量的庞大灵力。
“Free……”她正欲如往常一样召唤出她的天使,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她忽然间感觉到了什么因而停顿下来,而后,她缓缓地念出了那独属于她的天使获得的崭新名称:“Voluntas(自由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