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邵峰一下子酒醒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的儿子邵俊。
“她太完美了，我要娶她。”
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邵俊重复了一遍。
灵仙教教主懵了。
他承认，凤凰身是很完美没错。
他那是站在一个蛊师的角度来说的。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也承认凤凰身那充满破碎感、能够充分激发男性凌/虐欲的身姿和容貌万中无一。
可问题是——
她不正常啊！
“儿子，你疯了吧？！你没发现她是个疯子吗？！”
“可是她好看啊！好看就行了！”
邵峰鼻子都要气歪了。
这什么孝顺儿子，只要妹子长得好，三观跟着五官跑是吧？她身上的蛊虫，那是他这个成日不学无术的儿子能驾驭得了的？
“好看有啥用！把她放那里当摆设吗？你娶她？先不说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其他人会不会同意。退个一万步来说，就算其他人都同意了，就她身上那蛊毒，亲个嘴的工夫你都死了几百次了！”
“啊？”邵俊呆滞地愣了片刻，然后又喊了起来。“那…那也行啊！我就娶回来就看着，把她当作图腾和菩萨一样供着不行吗？”
“你真是吃饱了撑的。你不如再找几个画家来给她画几幅画，天天对着几张纸片发癫。她不正常，你也跟着犯病是吧？娶妻是这么儿戏的事情吗？！”
邵峰怀疑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自己的儿子是被那个凤凰身给下了什么降头。
明明是阴阳怪气，但邵俊却仿若如梦方醒，点头如鸡啄米。
“对！对！父亲提醒的是！”他忙不迭地应道。
“对你个头！”
骂归骂，邵峰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儿子想法似乎有可取之处。
凤凰身**，其他仙门的人唯恐避之不及，都不想管也不愿意管。
这种棘手的大麻烦，就算给她治好了也最多被人送上几句轻飘飘的夸赞之词，实际的好处不仅得不到，反而会更加引起别家的关注，生怕你捞到些令人眼红的好处——比如说重生机会。
要是医不好，导致凤凰身身死，那就更是吃力不讨好的赔本买卖，不知道会被那些暗中窥探着的眼睛们跳出来说多少坏话，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灵仙教是因为可以利用凤凰身的虫蛊做研究，才一口包揽下来。
可即便是这样，就算能得到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虚名，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自信，能再顺便名正言顺地把凤凰尾羽的重生次数给薅下来。
如果...如果能把这个常识认知不太正常的凤凰身骗娶进门，那她就是自家人了，到时候拿出这个理由，面对仙门众人的诘问那也是能言辞凿凿的——“重生机会只有一次，凤凰身给她的夫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合理。相当合理。
这刹那，邵峰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天才——尽管是在儿子的提醒下才想到的，他还是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能在秩序和规则的框架边缘游走，将宗门利益最大化。
正好凤凰身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万一调养着把她身上的剧毒毒性减弱几分了，能和这样的冰山美人一亲芳泽，那也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稳赚不赔的买卖。
要知道，历代凤凰身都是在御龙尊之后出现的，并且自那之后两人都是绑定在一起出双入对的神仙眷侣。要不是此次蓬莱方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迟迟未能觉醒当代的御龙尊，现在的凤凰身还轮得到他们来染指？
不管，拼了！先下手为强！这波大的要是赌对了，至少能兴旺灵仙教数百年的气运！
思及此，邵峰一脸慈爱又关怀地看向自己的好大儿。
“俊儿啊。”
“父亲，您说。”眼见父亲神色变幻，最后定格在他脸上的是一个兴奋喜悦的笑容，邵俊知道自己的提议稳了，不由心生期待。
“你年幼丧母，为父知道你从小就缺爱，确实需要一个女人在你身边照顾你。从你的提议来看，那个凤凰身就很不错。虽然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会，但是可以慢慢教嘛。”
“是，父亲！”邵俊喜笑颜开。
“为父打算续弦再娶，就让你一眼看中的那个凤凰身，给你当继母，给予你母亲般的关爱，可好？”
“？”少年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方才还扬起的嘴角此刻像是起了褶皱的墙皮，抽搐着扑簌簌往下掉。“您...说什么？”
灵仙教教主邵峰重复了一遍。“我说，给你找个小妈。”
“您这是老牛吃嫩草啊！”邵俊不干了，眼睛一瞪。“我不同意！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你这孩子！我这是为了宗门考虑！你知道她要是嫁进来，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利益吗！”
“放你的狗屁！刚才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也不知道是谁！这回怎么轮到自己就说法不一样了？再说了，要嫁进门的话，嫁给我不是一样吗！谁还不姓邵咋的！”
“你这不孝子！什么时候当爹的娶谁过门，还要你的同意了？！没大没小！”
“什么呀！你要是看上别人我才懒得管呢！可这明明是我先来的！”
面对红颜祸水，这对父子终于撕下了父慈子孝的假象，在醉得不省人事的长老们身边和酒桌上，扭打成一片，从酒桌边上打到房间外面。
颇为讽刺的是，被父子俩争夺的对象，此时此刻正在数墙之隔的地方，仿如最原始的野兽一般，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楚，进行着血淋淋的进食。
房间桌上五荤三素的精美餐食，丝毫未动。
因为没人告诉过她，那些是她可以吃的、应该怎么吃。
世人知晓她是凤凰身，是人蛊，是倾国倾城的银发碧眸绝世美女。
知道她原本应该拥有的尊贵地位，知道她拥有可遇而不可求的、可以给人复生机会的凤凰尾羽，甚至有人知道她身上蛊毒的潜在巨大价值。
但是，没人在乎她本身。
众人想要的从来都是那个无私奉献、普度众生的凤凰圣女，而不是她。
不是她这个阴暗自私、常识错乱、偏激残忍的怪物。
没人在乎。
还好，她早已习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