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羽君斜坐在榻上,冷冷地瞪着方故渊,以及他手上那串泛着银光、随着男人的动作不停叮当作响的细银链子。
“我不要。”在得知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她扭头,一口拒绝。
那头柔顺飘逸的如雪秀发随着她抵触的动作在空气中晃了晃,但却没有动摇方故渊想给池羽君戴上对于她而言屈辱无比的禁制。
“迟雪舞,戴上吧,这是为了你好。”方故渊的表情也很无奈。“我不想逼你......”
“不想逼我?!”池羽君怨毒地瞪着方故渊。“口口声声说着不想逼我,那为什么要给我戴上这种东西?!”
实际上,池羽君对于被下禁制这件事的感受,是相当微妙的。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的父亲,她肯定二话不说地就乖乖戴上,戴上之后满脸谄媚讨好地问小羽是不是很听话呀,还会期待地喊谢谢爹爹。
然而现在要给她下禁制的人,是她的杀父仇人方故渊。
哪怕是做同一件事,只要人不同,对于池羽君来说那就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因为爹爹不会害她,爹爹爱她,所以爹爹做什么都是对的,哪怕自己的心里或者身体上有些不舒服,池羽君也会像个世界上最为乖巧驯服的小猫咪那样,逆来顺受地接受这一切。
她不会觉得委屈,因为那是她爱的人对她的爱。
方故渊就不一样了。
方故渊在她眼里,是想要千刀万剐的杀父仇人。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看来都是不可接受的、错误的、令人作呕的——无论是给她施舍般地起个名字,抑或是强迫她套上枷锁的当下。
方才夜白芷和韩子悠来了,夜白芷还兴冲冲地表示大壮这个名字更好听。
池羽君原以为自己的名字稳了,可以不用听方故渊这个伪君子的话了。
谁承想,夜风奏——伪君子的师尊,那个大伪君子也来了!
他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票否决权,直接否决了夜白芷和她的看法,还说什么要“尊师重道”,让她乖乖听方故渊的话就好了。
最后夜风奏临走时,把这件闪烁着罪恶的光芒的银链给了方故渊,说是给迟雪舞用的,让方故渊自己斟酌决定给她戴在哪儿。
银链的名字叫“断罪之锁”,是专门用来控制这种攻击性很强并且具有反社会人格的罪犯的东西——能够断绝佩戴者本身对于自身命途的感应,让他们变成无法运用自身命途能力的废人,只能沦为毫无反抗之力的阶下囚。
夜风奏给池羽君用的还不是一般货色,这断罪之锁本身就是韩子悠先前改良过的、一经戴上就无法取下的法宝,夜风奏他还亲自精心给断罪之锁加了些能够定位的阵法,好像生怕池羽君跑了似的。
对于池羽君来说,戴上这个仇人给她的枷锁,就无法使用她的蛊术了——除非方故渊愿意替她解开禁制。
池羽君怎么可能接受这一切呢?!怎么可能接受她视为心肝宝贝的蛊虫们像是找不到方向的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而且没法和自己沟通呢?!
如果方故渊是她最憧憬最崇拜最敬爱的父亲,她倒是会义无反顾地接受他的安排。
但方故渊显然不是,方故渊只是一个她恨之入骨、如今在旧恨之上还要再添新仇的敌人罢了。
“方故渊,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的帮助吗?!”
想起方故渊先前惺惺作态地说要她拜师是为了能给帮助她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双目瞪得通红的池羽君就不免齿冷发笑,一边笑一边怒目而视。
“你现在的认知是错误的,不管你信不信,我确确实实是在帮助你。还有,你应该喊我师尊。唉...明明话已经和你说了很多遍,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方故渊无奈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要浪费在这个凤凰身身上了,还有一大堆公务等着他呢。
迟雪舞被邪教洗脑得厉害,比起一张白纸那般的孩子还要难讲理——小孩子的思想只需要灌输进去就够了,但这女孩儿非要凭借着自己对于世界建立起来的错误认知拼命对抗着身边的一切,怎么好好和她说话都听不进去,非要觉得自己是在害她。
对她,方故渊只好用强的了。
“呜——!”下一个瞬间,池羽君就被方故渊仰面按倒在床榻上,碧绿的蛇瞳被男人那股势大力沉的劲道惊出了泪花在眼眶里楚楚可怜地打转,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剧烈颤抖着,雪白的天鹅颈在方故渊那平静的视线下暴露无遗。
她红着眼睛,惊慌失措地粗喘着气,那压抑破碎的声音从她的樱桃小嘴中哼哼着溢出来,显得娇媚无比。这一幕要是落在普通男人眼里,定是要引人发狂,怕是下一步就不管不顾地扯烂她的衣裙,要了这个娇弱美人的身子。
“你看,你只会冲我叫有什么用。”方故渊竟是懒得多看那美妙盛景一眼,径直抓着池羽君那皮下隐隐透出大片蠕动着的黑色阴影的雪白皓腕,另一只手给她系上断罪之锁。
“我和你讲道理,并不是怕了你,而是我觉得你有必要明白我和你在做些什么。”
“乖徒弟,为师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只有耍嘴皮子厉害那是行不通的。我愿意和你讲道理,别人可没这耐心。换做是其他人,怕是早就对你用强了,还管你什么愿意不愿意。”
方故渊一边仔细地替她扣着系带,一边摆出一副师长的样子谆谆教诲。
“你一个女孩家,行走江湖,多有不便。所以你还是要跟着我,把剑术修习好了,才能在面对这种被人强迫的情况下临危不惧,甚至反手将宵小之徒打个落花流水。”
“说...说得好像......好像你封我的蛊术就...就有理一样......”
池羽君这会儿欺软怕硬的性格就体现出来了,被方故渊这么一用强老实多了,主要是反正她也反抗不了。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还是顺着她哽咽的话语从脸颊滚落下来,那张惨白颤抖的小脸蛋我见犹怜,叫人心碎不忍。
明明...要说自保手段的话,她的蛊术也算啊?!凭什么要封她的蛊师命途?!
“那你能保证今后不用你的蛊虫和蛊术无理由地害人、吃人吗?”
方故渊已经将断罪之锁在池羽君手上固定好,认真地抬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