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故渊觉得自家徒儿能穿的衣服还是太少了，于是带着池羽君去宗门的库房去领合身的尘剑宫法袍。
女弟子的款式大抵都是仙气飘飘的月白缎面流水云纹留袖飞霞裙，腰间配上点缀着黑白阴阳鱼的瓷蓝云扣腰带。
负责管理库房的，是尘剑宫的外门弟子谢凝云。
仙门中的弟子大抵分为三种：核心弟子、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方故渊身为掌门的亲传徒弟，又是整个尘剑宫的大师兄，自然是属于核心弟子那一列的。
池羽君按说没有经过仙门考核的步骤，原本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然而她身份特殊，再加上掌门夜风奏的特许，又在名义上拜了方故渊为师，勉强算得上是内门弟子的一员，比谢凝云的地位略高一些。
当然，能让外门弟子负责管理的，自然都是些重要不到哪儿去的物什，诸如纸笔、衣鞋、手帕等等日常消耗的杂物，还有些比较基础的心法。
谢凝云原本正悠悠闲闲地坐在桌边，靠在椅背上翘着个二郎腿翻阅着男人看了会心跳、女人见了会脸红的春宫话本，话本上图文并茂，好巧不巧正是一名赤身男子将一名风韵美少妇从后按在墙上提枪挺身而入的情节。谢凝云看得入了迷，只恨这图不会动，这字不会喘，就连门外有人敲门都没听见，红唇咬着手指露出一副娇媚情态，嘿嘿痴笑。
方故渊敲了敲门，没见屋里动静，又加重手上力度敲门。
“凝云师妹，你在吗？”
“在、在！进来吧！”
谢凝云被吓得登时一个激灵，魂飞魄散，唰地一下就把书给扔了，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飞奔过去给方故渊开门。
“大、大师兄今天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由于摸鱼心虚，再加上方才看的东西叫人血脉偾张，站在方故渊面前的谢凝云满面潮红，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目光躲闪。
她和宗门内大多其他女弟子一样，对于大师兄都抱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憧憬——这要是让自己的榜样......不，哪怕不是宗门中的天骄，哪怕只是个普通路人，把自己看这种东西的现场给抓包了，那也是丢人到日后想起来都要脚趾抠地到死的啊！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带新收的徒弟来仓库领些能用的东西。”方故渊体贴地装作没有注意到谢凝云的反常，温和地笑了笑。“怎么，最近忙吗？”
“还...还好，说忙的话...倒是有点忙啦。”谢凝云尴尬地笑了笑，绝口不提刚刚自己在忙些什么，她看向跟在方故渊身后的池羽君，目光一滞，不由瞪大了双眼，这才反应过来。“啊？？？等等？！？！大师兄，你收徒了？！”
“嗯，原本是不行的，我还没出师。不过我跟掌门说过了，他也同意了。来，雪舞，这位是负责管理仓库的谢凝云谢师姐，快来见过谢师姐。”
“谢师姐好。”
谢凝云一愣。按说大师兄收的徒弟，怎么算辈分都该是比她一个外门弟子要大的，怎么能喊她师姐呢？
“谢师妹，这是我刚收的徒弟迟雪舞，她刚来，很多地方都不懂，以后可能还要你多多关照了。”
“不不不，这哪里使得啊？”谢凝云慌忙摆手。“按辈分来说，我是她的小辈才对，至于帮衬同门，那不都是应该的嘛，大师兄客气了，客气了。”
“不过......”
谢凝云看着池羽君那一头显眼的银发，以及那异于常人的碧绿蛇眸，隐约想起来这种外貌有什么说法，可一时半会儿愣是没想起来，蹙着眉头一直思考着。
“大师兄，你这徒儿生得好漂亮......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真少见呐，皮肤也好白嫩，水灵水灵的，啧啧——诶？不过她皮肤底下怎么黑黑的，有什么东西在动？是我花了眼了？”她还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看了黄色的东西所以看什么都不对劲。
方故渊心中一凛，心知谢凝云这是看到凤凰身身上的蛊虫了。
“她身上有些隐疾......”方故渊侧过头，看向池羽君，指了指室内左边的一道门，那里通向被层层木架排放得满满的仓库，“雪舞，你去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你能用得上的东西吧，东西挺多的，可以慢慢挑。”
直到看见池羽君的身影转入仓库内，方故渊这才压低声音，极为小心地道：“她被人下蛊了，身上有蛊虫——你要是和她接触的话，要小心防护才是。”
“蛊、蛊虫？！”谢凝云发出一阵惊叹，又急忙捂住嘴暗骂自己的大惊小怪，也学着方故渊的样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挑眉问道。“为...为什么啊？”
“她体质比较特殊，被仙王教拿去当作炼成人蛊的材料了。”方故渊的表情不免沉痛，轻轻摇头。“你若是碰到其他同门，也可提醒几句——这孩子被邪教折磨得久了，精神多少有些异于常人，把我们都当成她的仇人，有暴起伤人的可能性。总之，你们和她接触，要小心，其他的......能关照就关照一下吧。”
谢凝云眼中泛起同情的波澜，望着池羽君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我只看她长得漂亮，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曲折。她还...挺可怜的啊。只不过，大师兄，你说她会伤人，那你自己把她带在身边，就不怕她伤害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方故渊沉默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总不能因为怕受伤害，就什么都不做吧......如果总要有人因此受苦的话，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虽然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没有用...至少这一次，我不想后悔。”
“大师兄......”谢凝云不禁肃然起敬，也仿佛受了感召似的，目光凛然，抬脚就要往仓库里冲。“我帮您徒弟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用得上的！”
说完，她就一溜烟地进了仓库里。
半晌，谢凝云和池羽君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出来，衣物、鞋履、手帕......还有一些算是必修的门内基础低阶功法，这些基本都是谢凝云挑的。
两人将东西搬到桌边，谢凝云便开始照着东西一样样地登记好。
“再加一本《混元修心真经》，给她修炼心性用。”方故渊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线状书，补充道。“这是在谢师妹你桌上拿的，应该没关系吧？”
“没关系，没关系！”谢凝云忙昏了头，满口应道。“库房里还有的是！我到时候再拿就是了！”
“今天多谢师妹了，有空来我的清玄峰坐坐。”等到东西都收拾好了，方故渊便带着池羽君和谢凝云告辞。
“没事儿，应该的，大师兄太客气啦！大师兄再见！迟师姐再见！”
谢凝云满面笑容地将两人送出屋外，然后折返回来往椅子上一瘫，觉得摸鱼无聊，信手想把自己刚刚扔在一旁的小黄书捡起来接着看。
“咦？奇怪？我书呢？我记得我好像是往这边扔的来着啊？”
谢凝云大感困惑，她把桌上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那本书。
最后她身体一僵，脸色惨白，寻找探查的手颤颤巍巍停滞在半空中，灵魂差点出窍。
——她突然想起来了，为了方便摸鱼，她给她的每一本小黄书都换了封面。
那本实际内容是“捡到极品双修功法，高冷女帝**后臣服于我”的春宫图册，封面正是“混元修心真经”！
谢凝云两眼一黑，已经在思考要如何重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