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今日是突然记起还有我这个皇兄了?”
长公主带着顾沉舟进入御书房时,夏存年正在和通觉禅师商议大夏北境的战事。
听到脚步声,他便知道是谁来找自己了。敢在他和国师商谈要事的时候直接带人闯进来的,除了他皇妹也没旁人了。
“哦?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啊。你手底下都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我还以为你不认我了呢。”
长公主声音很冷,她和顾长歌早猜到有人会坐不住。
但没想到,他们竟胆大到打着皇后的名义对云衣出手!
那些人不就想激怒她逼她出手么,很好,他们成功了。
“今日,我就是来跟你打个招呼。这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你若是插手,以后便当没我这个妹妹。”
“阿莲,宁国没事吧?你且详细与我讲讲经过,我这做舅舅的给她做主。不管是谁动的手,我绝不包庇!”
夏存年收起笑脸,神色变得严肃。云衣在长公主心里的地位他是知道的,若真有人做了越界的事。
他说到做到!
“行啊,是皇后嫂嫂。皇兄你去吧,我等你为宁国做主。”
兄长对云衣的关心不似作伪,长公主也消了些气,语气揶揄。
她皇兄对外霸道,对内么,呵呵,家庭地位也就那样吧。
“咳,阿莲,你是知道你嫂嫂的,她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夏存年这倒不是心存包庇。他与皇后季氏相识于微末,在他得势以前,季氏跟着他没少吃苦受罪。
那段坎坷血腥的路,也是季氏和长公主一起陪着他走过来的。他能登上如今的位置,季氏和长公主缺一不可。
他和长公主之间的兄妹之情有多深,没人比季氏更清楚。
同样,三人之间的情谊,那也是经历过无数血与火的考验,季氏绝无加害云衣的可能!
呵,男人。看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夏存年突然就泄了气,长公主笑得轻蔑。
“阿弥陀佛,陛下,长公主,贫僧要不先告退?”
一旁,一直眼观鼻口观心的通觉禅师讪讪笑。夏存年在长公主和皇后面前吃瘪是常态,但身为臣子,再听就不礼貌了。
毕竟,皇上也是要面子的。
“国师留步,皇兄你也别慌,我虽然生气,但还没失智。事情是这样的...”
示意通觉禅师坐下,长公主简单讲了下事情的经过。
听完,夏存年和通觉禅师心中有了判断——这事与皇后无关,而是针对长公主和皇后的阳谋。
布局之人手法很拙劣,但心思却很巧妙。
世人皆知长公主与皇后交好,想要对付长公主,皇后这一关是绕不过去的。
他们抓住夏锦和云衣两个小孩子产生矛盾的机会,让人以为夏锦出气的名义向云衣动手,动手之人还是皇后的侄子。
任谁看了,第一反应都会怀疑这是皇后的手笔。
当然,仅仅是这件事就想让长公主和皇后反目不现实,但只要能让两人心生间隙,之后长公主就少了一大助力。
猜疑这东西,一旦存在可就不好消除了。当一个士兵开始质疑自身甲胄的坚硬程度时,这件甲胄就已经不再是他上战场时的第一选择。
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长公主对皇后的信任了解。
“此事你和你嫂子商量着办就是,调查出结果跟我说一声。
他们不是想要权力么,孤给他们这个机会,希望他们把握得住。”
夏存年目露寒光,他在北境战场的谋划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刚好缺一个合适的理由引那些蛮子上套。
他与国师商议了几天都没能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这下好了,有人上赶着送枕头来了。
“沉舟,你母亲的旧疾,现在有几层治愈的把握?”
夏存年转而问起给长公主治病的事。一切说到底,还是因为长公主有伤在身。若是长公主实力仍处于巅峰,又有谁敢打云衣的主意?
世人眼里的帝王都是薄情的,他对妹妹对侄女再好,别人也只会当他是在玩权术。
“八成。”
顾沉舟脸色不是很好。
长公主的身体在他的调养下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那原本早该到达皇城的师父却迟迟没有出现。
“剩下的两成可有补足的法子?”
夏存年追问。照说,八成把握已经不算低。但他不想让长公主再犯险,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失败,万一撞上,结果也不是他能接受的。
“治疗周期在三个月左右,期间母亲不能与人动手,若有强者坐镇王府,我有九成把握。
如果再有一个能够干涉时光长河逆转因果的人保驾护航,可达到十成十。”
夏存年沉默了。要不是顾沉舟是自家妹妹养子,夏存年都想一巴掌呼过去。
前者还好说,到时候他和国师一起去王府坐镇,再把自己妹夫从北境前线调回来就是。
而后者,他上哪去给顾沉舟找一个能干涉时光长河的人来?这等事情,怕是仙人也做不到吧。
......
母子二人离开御书房,长公主让顾沉舟先行回府,而后独自去了皇后寝宫。
长公主和皇后具体说了些什么没人清楚。侯在外面的宫女们只知道两人吵得很凶,长公主在寝宫里乱砸一通,出来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入夜,夏存年走进皇后寝宫准备问问自己发妻有没有查清结果,却被里面的一片狼藉吓了一跳。
“你和莲儿这是吵架了?”
皇后季氏摇摇头,解释道:“季庚咬死是受我的指示。他的脑中有禁制,罚恶司搜魂时把人给弄傻了,现在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我和莲丫头商量了一下,索性先做戏放松对方警惕,然后再想办法引蛇出洞。”
说到这,皇后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莲丫头郁闷得不行,说好的做戏,她专挑我喜欢的东西砸。
你是没看见,她砸得可起劲了。还顺走了我刚到手那串珠子,说是要拿回去拆了给宁国玩。
明明是她怕我抢她闺女,一直不肯带宁国进宫,搞得好像我这当舅母的不疼宁国一样。”
皇后兴致勃勃地讲着,眼底是难掩的笑意。
自云衣失忆后,她就明显感受到了长公主性格上的变化。越来越温和,也越来越开朗,有时候甚至有些孩子气。
可惜,现在还需要做戏,不能与王府来往。
不然她还真想出宫去看看,宁国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顶级小棉袄,短短三年,居然能把性子清冷的长公主捂成现在这样。